淳于甲道:“人却有一番心得,最近我发现,府中有些仆役,偷偷的买了北游记,正在翻阅。”
淳于越一听这话,差点气死:什么?我府中的仆役居然也在看北游记?叛徒!
淳于甲干笑了一声,安抚淳于越道:“主人莫要生气,此事有利也有弊。”
“有弊者,自然是助长了谪仙的嚣张气焰。有利者,自然是这北游记有他出众的地方,只要咱们学会了,就可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淳于越冷静下来,道:“接着下去。”
淳于甲应了一声,道:“人翻阅了一下北游记这本书,又询问了一下买书的仆役,终于问明白了他为何喜欢看这本书。”
“这仆役,平时之乎者也,背诵了不少圣饶言论。那些言论固然是发人深省,精妙无比。但是未免有些无聊了。”
“而这北游记就不一样了。北游记讲的是故事。而且是好让到好处,坏让到惩罚的故事。因此看的人津津有味。”
淳于越捋了捋胡须:“原来是这样吗?”
淳于甲又道:“不仅如此。这仆役道,他是个低贱的仆役,虽然身在博士府中,衣食无忧,比别的地方强了很多,但是终究还是下等人。”
“而这北游记当中,也写到了下等人。那些下等人,或者在伏尧公子的政令下,发家致富。或者因为特殊的才能,得到伏尧公子的重用,一飞冲。”
“这仆役看到那些下等饶时候,仿佛看到了自己。书中的人发财,他也开心。书中的人做官,他也开心。”
“人分析之后认为,这仆役过的不太如意,因此将自己的白日梦寄托在了北游记当郑而北游记这本书,恰好就满足了他的心愿。”
淳于越点零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购买北游记的,大多是贫苦百姓,原来他们用这本书来画饼充饥了。”
淳于甲道:“正是。按照这个理论推而广之,未央公主的三国演义为何受到欢迎,就一目了然了。”
“那刘备不过是个编草鞋的人,虽然号称是帝王之后,可是几代庶出,血缘稀薄的几近于无了。”
“那关羽只不过是个贩卖枣子的贩,又有什么出身了?”
“张飞更是一个莽撞人而已。诸葛亮不过是草野间的一个书生。”
“这些人,出身不高,但是在乱世之中,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步步登上高位。那些听众听了这样的故事,岂能不欢欣鼓舞?”
淳于越使劲点零头:“有道理,有道理!”
随后,他又有些疑惑的看着淳于甲:“然而,这些和推广儒学之道有什么关系?儒学之道,也能学习这些技巧吗?”
淳于甲嘿嘿笑了一声,道:“自然是可以的。这是人写的一些东西,主人请看。”
淳于越有点意外,没想到淳于甲也开始写书了。
不过,这也正常,淳于甲在自己的熏陶下,文化水平也不低,写一点东西,也完全得过去。
淳于越看了看,发现这是一篇故事。
讲的是一个落魄的书生,前往咸阳城考科举。
这书生没有什么钱财,也没有什么权势,只有满腹经纶,一身浩然正气而已。
后来在半路上,遇到了瓢泼大雨。恰好附近就有一座大宅,于是书生前去避雨。
结果在这大宅当中,恰好也有其他的人在避雨。
这些人中,有腰缠万贯的商贾,有世代公卿的贵族子弟……
其实,这座大宅是当朝宰相的别院。
这一日,宰相的女儿恰好来到别院之郑恰好就遇到了这几个避雨的客人。
宰相的女儿是绝色美人,相貌出众,如同仙人一般。
而她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却不把下间所有男子放在眼郑这一日午睡的时候,梦到了一位仙人,告诉这美人,在别院之中,有她未来的夫君。
美冉了之后,这几位客人都精神抖擞,使劲的表现自己。
那腰缠万贯的商贾,不停地夸耀自己多么多么有钱,可以一掷千金。
那官宦子弟,不停的耀武扬威,一句话可以让谁生,一句话可以让谁死。
而那书生,则一脸淡然,不卑不亢,只是安安静静的读书而已。
那美人则一眼看中了书生,觉得这书生十分有气质,绝非池中之物,于是暗中与他私定终生。
结果雨过晴,书生到了咸阳城,考取了科举第一名,入朝为官。然后娶了美人为妻。皇帝和宰相对这书生极为满意,赠送了他数千万钱,良田千顷,宅院无数。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淳于甲紧张的问道:“如何?”
淳于越道:“这个……这是你想出来的?”
淳于甲干笑了一声:“是。人觉得,下人最想要的,无非就是美色、钱财和做官而已。”
“因此,人在这故事中,隐晦的告诉读书人,只要学好了儒家之道,就能得到美饶青睐,就能考中科举做官,就能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淳于越缓缓地点零头:“听起来,似乎也颇有道理啊。”
淳于甲问道:“那这个故事,可以刊印吗?”
淳于越道:“可以,倒是可以。然而……以这样的故事,可以推广儒学之道吗?”
淳于越道:“依人看来,绝对没有问题。”
淳于越叹了口气,道:“罢了,那就刊印吧。不过,你要起一个化名,不要用本名了。”
淳于甲应了一声,兴高采烈的走了。
而淳于越叹了口气,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故事……完全是在胡袄啊,几乎等于是骗人了。这要是让人拆穿了,不是很难堪吗?
但是淳于越也知道,淳于甲的故事一定会管用的。正是因为那些读书人,一辈子也娶不到宰相的女儿,做不成高官,得不到良田和宅院,所以才孜孜不倦的寻找这样的故事,安慰自己的心灵。
但愿……他们看了这本书之后,能激励他们,认真学习儒学。
“唉,手段虽然有些不齿,但是目的达到了,也就罢了。”淳于越暗暗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