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见她。
……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予家的三姑娘时,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他看着被抱在怀中面色苍白,呼吸微弱的少女,内心里油然而生的恐惧和慌张近乎要撕碎了他温和的面具。
他要这些人都陪葬。
一瞬间的想法,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我、我没事……”
“让父亲,不要怪姐姐……”
看着再次昏迷过去被带走救治的少女,镜衍起起伏伏的心再次悬紧。
“此番应该是姐妹之间的小打小闹,无伤大雅……”
小打小闹?
无伤大雅?
镜衍冷冷看了一眼那说话的畜牲,也不管后来哭丧似的两个女的,直接利落的安了罪名。
他还要让予慈光明正大的从相府正门出去,让那个不知道什么姓名的女的,走她会走一辈子的侧门。
没有这个礼制?
他就是礼制。
……
出于私心,他并没有让少女居住在条件较差的锦卫大营中。
那里不适合她。
听着下方的大夫给出的“时日不多”的最终宣判,时隔多年,镜衍生出了后悔内疚的陌生情绪。
他一直都知道少女的身子不好,是早产所致,是予文和其妾室谋害所致。
可他从未管过。
可若要失去现在的记忆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可以很确定的说,他还是不会管。
所以他后悔了。
他应该早一点在意上她的。
这样,她的痛苦,她的苦涩,他就能代替她承受着。
因为这种忏愧懊悔的心绪,镜衍连着半个月都不敢踏进郊外的府邸,只敢通过暗卫的传信得知她的近况。
她醒了?
真好。
她不爱喝药?
不可以。
她的身子还是虚弱?
“……”
短短十五天,已经常年不做梦的镜衍就梦了她十五天。
从一开始忽远忽近的试探,到最后肆无忌惮的索取和拥有。
他明知故行,他知错仍犯。
……
所以在十五天之后,再也按耐不住的他随意寻了一个理由,便从京城赶来了这郊外的府邸。
然而,所有期待与雀跃的心绪因为那幽怨的歌声和熟悉的曲调戛然而止。
……南香调?
……关山曲?
“……”
他这个土生土长的边州人,便是想装听不明白都是极难。
于是他僵硬在了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思念丈夫吗。
……丈夫,是那个远在边疆的宋央吗。
镜衍张了张嘴,想要进屋询问什么,到头来,还是仅存的理智压制住了他龌鹾不堪的念想。
对啊,
她与宋央青梅竹马。
怎么会,看得上他呢。
……
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居然能中了一个刺客的剑。
易清野瞧见他的伤口时,眼底的不敢置信快要溢出来,良久,他只开口说了一句:
“镜衍,你有软肋了。”
……软肋?
软肋么。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也未尝不可。
耳旁是挚友逐字逐句的分析,镜衍却听不下去一点。
“你可不要告诉朕,将那姑娘塞进私人府邸没有半点其他的心思。”
“没有。”
“只是保护?”
“只是保护。”
他说了违心的话。
“微臣惟愿,她能顺遂平安的嫁给……心爱之人。”
这句,也算半个违心。
真心是愿她顺遂平安,
但心爱之人,可不可以是他?
“心爱之人……”一声嗤笑溢出,“那个宋央?”
……瞧。
所有人关于她所爱之人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那个宋央。
镜衍垂眸,胸口处的闷疼远比剑伤来的剧烈。
聊到最后,他收到了少女想见他的消息,易清野瞧出了他的急切,试图警醒他:
“越美的事物,往往越会阴狠无情。”
“我们这样的人,儿女情长原本就是最致命的自毁利器,你不要……陷了进去。”
陷进去么。
镜衍抬眸望着飘落下来的雪花,睫毛轻颤间,眸色又晦暗无光了下去。
有些晚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