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临行时,伯爷有过吩咐。”
张国栋接着道:“姜副帅常驻振武卫,此次就不必劳烦姜副帅麾下弟兄们出手,以免将来与地方上不好相处。”
他又补充道:“不过,末将此番只为抓捕仿制假军票之罪人,至于查抄的其他财物,并不在本次行动之列。
这个到时还需姜副帅派亲信之人,与末将做好交接一事,未知是否方便?”
“自然方便。”
姜名武心知,这是张诚留给自己的封口费,他自然不会拒绝,但受人好处,总也要有所表示,便又开口问道:“不知张将军麾下兵马现已到何地,还需几日可至代州?”
“青龙营大队三日后,方可抵达代州城下。”
张国栋接下来的话,却让姜名武暗暗吃惊不已:“不过嘛,我麾下夜不收精锐数百人马,现已在城中各处关键地方隐伏,随时可采取行动,抓捕要犯,控制代州城防。”
他说这番话语的时候,一双眼睛犹如鹰隼般,死死盯着姜名武,面上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使人浑身都不自在,汗毛根根竖起。
即使如姜名武这般久经战阵的武将,也觉得后脊梁一阵阵发凉,虽然对勇毅军在自己地盘上派兵抓人,心有不甘,但却也无可奈何。
自打当年巨鹿一战过后,他虽未能与张诚再次并肩杀敌,但这些年里张诚的种种表现,他可是一直都默默关注。
姜名武虽然只是山西镇副总兵,但在军事上却颇有见地,当年就对张诚极为赞赏,如今更是满心钦佩之情。
他心里十分清楚,就算张诚手里金银无数,凭此攀附上杨嗣昌、陈新甲等朝中高官,又加上运气也是出奇的好,但仅凭这些或许可以升任宣府总兵。
可这些都能以不光彩的手段获得,但奴贼豫亲王多铎乃当世猛将,手里不知已沾染多少汉家儿郎的鲜血,且其更是贵为奴贼镶白旗的旗主王爷,又岂是能够轻易击杀?
不管别人如何看,姜名武的心中却自有一杆秤!
他可是百分之百地肯定,张诚麾下必然有一支强大的兵力,或许数千之众,也有可能近万之数,否则断难在万军对垒之际,将多铎的项上人头斩下。
此刻,张国栋的话语间虽隐含威胁之意,他却只当没有听到一般,略显尴尬地笑着说道:“既是永宁伯对本将的爱护,那就有劳张将军自家料理。
我也会吩咐下去,城中诸营守兵各自安守本分,无令不得擅自出营,也算给张将军一些便利。”
“好。姜副帅如此美意,国栋怎好推托。”
张国栋接着又道:“守备柯振宇,此番是绝难活命,姜副帅若是有心仪之人,还需尽速安排,今晚行动过后,我也好向伯爷报功,请伯爷为之美言几句,将这守备之位揽在姜副帅手中,岂不美哉!”
投桃报李的道理,姜名武心中自然也是十分清楚,当下便即派府中亲信之人,前去急召振武卫指挥使白大宣速来领命。
…………
当夜,代州城,注定不平凡。
戌时起,便见一条条身影在大街小巷中,不断疾速穿行,偶尔还可听闻马蹄急急踏地之声,就在人们诧异之时,声声惨嚎,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许多身穿破旧军服,头戴红笠军帽的军卒,纷纷现身街头巷尾之间,他们三五成群,这一堆、那一块,控制着城中大小街口。
谯楼上,也依稀可见一些红笠军帽的影子,若是登楼细瞧,更可看到他们手中都张弓搭箭,神情肃穆地注视在四面大街上的动静。
而原本的守卒,此刻都已被绑的结结实实,他们缩在角落里,连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这些凶猛的兵爷一个不高兴,便送自己去见了祖先。
代州知州官署内,也是一片慌乱,知州黄靖早早闻讯,便派人出外探查,并着人去寻判官何文山、守备柯振宇询问,城中骚乱为何?
却都被头戴红笠军帽的丘八,生生给挡了回来,就算报了知州黄靖的大号,也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其中一个州署官差还被那些大兵给砍了一刀,所幸并无生命危险。
与知州黄靖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同,坐镇代州的山西副总兵姜名武却是一副气定神闲,他在院中摆下茶桌,边品着香茗,边听着参将署外不同寻常的动静。
很快,大街上的骚乱之声便即停歇,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隆隆”巨响,凭着多年军伍经验,姜名武准确地判断出,勇毅军使用了要命的万人敌!
果不其然,十数声巨大的爆炸声之后,整个代州城内有若死寂一般,人喊马嘶之声皆不可闻,代之而起的是数股冲天火光。
“老爷……老……老爷……不好啦……”
知州黄靖心中气愤不已,他一把抓起案几上的痒痒挠,劈头盖脸就将报信的差役一定痛打,嘴里还嘟囔着:“叫你咒老爷我……叫你咒老爷……”
这时,府中管家也上前来,拦住了黄知州,急急说道:“老爷,且听他如何说话,再打不迟啊。”
黄靖这才住手,喘着粗气,怒声问道:“你说?老爷我哪里不好啦。”
那差役捂着脸,手指州署外,急急道:“判官何老爷……何老爷府上……起……起火啦!”
“什么?你再说一遍。”
“是……是何老爷府上走……走了水啦。”
“快。”
知州黄靖一阵心惊,堂堂代州判官,掌管一城百姓刑名的朝廷命官,究竟是何人如此猖狂,竟敢在太岁爷的头上放火?
他急切道:“快,快扶老爷瞧个清楚。”
在一众差役的搀扶下,黄靖登上州署最高处,放眼代州城中竟不止一处火头。
管家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大宅院:“老爷快看,守备柯老爷府上也走水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