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够为他订做全新的衣服吗?他现在的衣服都太小了。”琼安冒险偷觑了他一眼,随即发现那是个错误。他实在太过英俊得对她没有好处,特别是在这么近距离之下。她感觉到脸庞发热,必须低头看着鞋子。
“妳可以随意订购任何需要的东西;我已经说过妳无须拿这种小事询问我。”
“那么我该拿什么事来问你,爵爷?”她抬起头。“也或许我该问对你来说,什么才不算是『小事』。你每天来到育婴室看我们,但你从不曾问过你儿子的进度。它是否也被列在『微不足道』的范围内?”
“妳真是匹悍马,不是吗?”他含笑的语气令她的怒火更甚。“我想我了解妳的名声是怎么得来了。”
“我也了解你的名声是怎样得来的,爵爷,因为你确实以言行证明了。”她反驳回去。
“噢,莉莲向妳告状我是个衣冠禽兽。”他耸了耸肩。“那是很自然的,不过我必须承认妳的机智反应远胜过妳的表妹。”他饶富兴趣地打量着她。“告诉我,伯爵夫人,这是天生的,或者妳凌厉的锋是在和妳的意大利伯爵短暂的婚姻中磨练出来的?”
“你母须暗箭影射──我的丈夫和我恩爱无比,”她冷冷地道。“如果我有任何的机智可言,那一定是继承自我的双亲。”
她必须承认,她颇为享受和他唇槍剑的斗智。她极少在男人身上发现这项特质,不得不欣赏他的机智和聪慧。
太过欣赏得她再也无法忍受和他相处片刻。“能否请你让开一下吗?我真的有要紧的事。”
他的唇角微扬。“这下我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让妳在这种天气里急着外出。噢,无论他是谁,千万别让他久等。”
琼安强克制住出手将他推下楼的冲动。“你说得对,爵爷,”她轻甩头,正经八百地道。“我正要去见你的马厩总管,而且他真的是英俊极了。”
契尔想了一下。“图比的确是个好人,不过离英俊是远了点。代我向他致意,伯爵夫人──还有,别对他要求太苛好吗?七十三岁的他已不复当年的神勇,而且他的膝盖天气一冷就会犯风湿。”
他越过她身边,大步上楼,轻笑声一路传来。
琼安忍不住也笑了。沙契尔真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一八一八年圣诞节前夕卫克菲庄园
马车陆续抵达,载来了名流显贵,前来庆祝即将来临的圣诞节──以及克里维侯爵为妻子的服丧期正式结束。
琼安隐在二楼的楼梯后方,望着珠光宝气、华服盛装的宾客陆续抵达,忍不住心怀怨恨,不只是因为她没有被邀请──她根本不敢奢望──而是因为他们轻松谈笑的样子,彷佛早就将这个屋子曾有过的女主人遗忘了。
沙契尔站在装饰着冬青和花园的大厅里,朝宾客微笑致意,根本不像是有过丧妻之痛的男人。穿著黑色晚礼服、白色亚麻衬衫的他浑身散发着魅力,即使站在楼梯顶,她仍可以清楚感觉到他的力量,历历吸引了她。无怪乎当年莉莲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对他一见钟情。那天在木梯上相遇时,她不也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吸引力?
“谢天谢地,妳在这里,夫人──我到处在找妳。我试过了育婴室,但玛格说在妳送伟坎伯爵爷上床后,就不曾看到妳了。葛太太很担心烛架会撑不住──蜡烛的热力令它有些摇摇晃晃了。”女仆温蒂道,仍在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