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契尔清了清喉咙,拉下唤人铃。“我们可不能让厨子挥着刀子乱砍。妳似乎知道每个仆人的名字。”
“可以说是,我已经和仆人一起生活快三个月了,而且我愈来愈喜欢他们。你知道协助我照顾迈斯的玛格是车夫比利的妻子吗?她是个再善良不过的人。玛格和比利有三个儿子,每次我带迈斯去农场时,他们都很高兴和他在一起玩。”
他摇摇头。“我不习惯知道仆人的事。妳何必和他们混得这么熟?”他瞪视着狄纳森送上来的熏鸦,彷佛想重新杀死它一次。
“因为只要你肯用心去看,你会发现到周遭的人为你奉献了多少的时间和生命。他们之中许多人的生命里只有卫克菲,甚至被剥夺了拥有自己家庭的机会。你会对待你的士兵彷佛他们是隐形人──彷佛他们唯一存在的理由是为了服侍你?”
“当然不会,”他没好气地道。“这根本是两回事。”
“为什么不?他们也同样接受你的命令,他们的生计完全掌握在你的手中──即使不是他们的生命。一年前,你弹个手指,就解雇了整个屋子的仆人。”
“说得好,夫人,”狄纳森上菜时在她耳边低语。“熏鸦是依妳最喜爱的口味烹煮的。”
“谢谢你。”琼安低头看着餐巾,害怕自己会爆笑出声。这不是适当的时候。
“妳是故意要挑衅我吗?”契尔问。
“不,我只是想指出你并不是很明白每天早上你的贴身仆役唤你起床,为你刮胡子着装,以及晚上他服侍你上床,这段期间发生在楼下的事。”
“我为什么要?我付出优渥的薪水,要我的贴身仆役照顾我的需要,而不是要他在这么做时,同时叨念着他年迈的母亲、生病的妹妹,以及因为债务入狱的表兄。”
琼安饶富兴趣地聆听。“他真的告诉了你这一切?噢,那个可怜的男人,他的际遇真是太坎坷了。”
“的确。”契尔涩涩地道。“这或许可以安慰妳易感的心灵,我不只付给他优渥的薪水,另外还多给他一份津贴,照顾他年迈的母亲和生病的妹妹──至于他负债入狱的表哥,我就敬谢不敏了。坦尼必须用自己的薪水买到他表哥的自由。”
“非常民主,”琼安道。“苏格拉底会以你为傲。”她开始享用美味的柠檬熏鸦。
“琼安,”他好奇地看着她。“告诉我妳的童年。我对妳一无所知,只除了在妳十八岁那一年,妳的双亲去世后,妳搬去和莉莲同住。”
琼安小心地放下刀叉,努力保持平静,没有料到这个问题。
“我的父母亲带给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以及任何人都会羡慕的童年。”她道,遵循着坦诚的原则。她已经多年不曾和任何人谈论她的双亲──除了对坎莫之外。“他们深爱着彼此。在我出生后,他们也给予了我同样的爱,”她以手覆唇,强抑着不要哭出来。“他们在一场意外中双双丧生。”
“我很抱歉,”他温柔地道──温柔得令她的泪水几欲决堤。“如果谈起往事没有令妳太过痛苦的话,妳能够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意外吗?”
她深深吸了口气,那次可怕的回忆永远铭刻在她的记忆里。“他们由舞会返家的路上──就快到家了──一辆失控的马车撞上他们,强大的撞击力道令他们的马车翻落河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