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挺会享受的啊。”
窦健小心从小火炉上取下温的差不多的杏花春酿,为狗剩倒好酒,又细心的替小丫头也斟上半盏。女儿家不怎么会喝酒,窦健纯粹是为了表示好感而做个样子。毕竟他慧眼如炬,早看出这七少爷对这小丫头非同寻常,只怕日后也是少爷的帐中之人,捞不上正室那是肯定的,但妾室偏房,总能凑上个份子。深谙豪门其间滋味儿的窦健自然要对这个现今还不显山不露水但终究会跃上高枝儿的人物保持一定的良好态度和关系,这是窦健很早便有的交际习惯!
狗剩瞥了一眼,看到紫云丫头受宠若惊的样子,也不道破,而是笑眯眯的道:“丫头你也尝尝,味道不错。”
紫云这才安心接过酒杯,浅浅啜上一口。
酒自然是好酒,亦是陈酿,入口时可能爽口细腻,回味无穷,但其间隐含的后劲,却才是真的令人欲罢不能。但这般陈酿的后劲,也不是一个小丫头能受的了的,所以紫云才饮下不久,脸色变有些微红了,摇摇头将空空的酒杯放在一旁,微微斜靠着马车的软丝锦绸上。
狗剩酒量不错,所以和窦健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个半酣。
“为一个娼妓立碑,想来你受的风言风语,少不了吧。”
窦健用小铁钳将红泥炉中的无烟炭稍稍拨了一下,语气毫不在意:“我若是那种能被他人言语影响到的人物,在赏花会的时候就已经溜之大吉了。”
“这可不一样。”狗剩摇了摇头:“那时候有绵延姑娘,可现在没有。不管你立多高的碑,也再难一亲芳泽了。”
窦健耸耸肩,显得很是轻松和轻佻,“可现在不是有少爷你吗。”
“我承认自己很好色,也有一点色胆,可比起女人来说,我最喜欢的,还是钱、和权。少爷既然能给我这些,我自然要贡献出另一些......比如,忠诚。”
狗剩笑起来,指着窦健骂开:“狗日的真是个地道的商人。”
窦健嘿然一笑,举起酒杯:“谢少爷夸奖。”
紫云丫头喝完酒后顿显疲态,靠在马车车厢上,脑袋枕着贴在车厢上的厚厚的软丝绵绸上,看着自家少爷和窦公子你一来我一往的喝酒聊天,但却听不真切一个字眼,只是觉得少爷......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确实,狗剩今天看着真的有些与往日不同。
首先,他的眼睛似乎更明亮了一些,至少变得锐利许多,瞳孔中倒映着马车中红泥火炉的微红火光,也倒映着车窗外清亮的雨水和清濛的天空,如同一面镜子一般。
然后,他的胸膛似乎比起往日也壮了一些。双肩打开,如同庙里的天神塑像一般,怎么看,都多了一丝英豪之气。
再然后,他的双手似乎也变得修长了一点,至少握着酒杯的时候显得格外有力,自然垂在身侧的时候,也带着丝灵动和精致味道。
再再然后,也是最后,便是他整个人气度的变化。
紫云知道,自己这个少爷,其实是一个来自燕国小镇的无赖混混。虽然她明白少爷很好,也知道疼人,但这并不代表少爷不带着混混无赖的风气和脾性。
比如,偶尔流露出的猥琐啊等等。
但今天,少爷的气质风度竟是让紫云眼前微微一亮。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变化。尽管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少爷,但紫云就是觉得二者不是同一个人,至少在气质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少爷是一个混混无赖的话,那么如今的少爷,便是一个跌落在尘凡的谪仙一般,偶尔流露出点滴不羁,但总体上,却岳峙临渊,风姿斐然。
紫云丫头一下子看的有些呆了。
他忽然想起窦公子今早见窦公子时他所说的一句话。
“朝雨浥轻尘,少爷今儿个精神气不错。”
看来,这不是一句客气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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