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清楚,我不是红绡。”
怎么可能把你错当成红绡。倘若我眼里还能装得下别的人,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这一巴掌扇得可真狠,沈罄声觉得自己整个左脸颊都肿起来了,耳朵嗡嗡作响,他晃晃悠悠倚着墙壁颓唐的坐到了地上,形容狼狈不堪。他自嘲的笑笑,扯动了肿痛的脸皮,笑容变得苦涩不已。
陆卷舒夺路而逃,正和准备上楼的张妈妈撞了下肩膀,张妈妈“诶呦”一声,退了半步,幸好眼疾手快扶着楼梯的把手,稳住了身形。
“诶呦,我的大小姐,你走路可慢着点诶!~”
陆卷舒头也没抬,匆匆提着裙子下了楼,一转眼就跑没影了。
“怎么后面有鬼在追啊!”张妈妈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平日里走路跟弱柳扶风似得,今儿怎么转了性子了。”
上了楼,瞧着拐角处窝着个人,垂头丧气的窝憋样子,估计是哪个失意的酒鬼赖在这儿不走呢!张妈妈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儿,径直就走过去了,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刚刚那个酒鬼,有点眼熟啊!又退了几步,回去瞧了一眼。
“哟,这不是沈大人嘛,你的脸……你的脸怎么?……这是被谁给打了呀!”
张妈妈瞧着他的样子,禁不住捂着嘴笑了一声。
沈罄声拧着眉头,瞥了张妈妈一眼,那冷凝的眼神像是冰刀霜剑似的寒气逼人,吓的张妈妈赶紧噤了声。刚刚她怎么就忘了,他可是沈罄声啊,当朝三品高官,动动小拇指头,就能把这一品楼给碾碎了的朝廷大官,她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儿奚落他,真是出门忘带脑子了。
张妈妈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的闭着眼,小心翼翼的挪到了边上,给沈罄声让出一条道来。
沈罄声冷哼了一声,摇摇晃晃的起身,踉踉跄跄的走了。
等他走的远了,张妈妈这才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刚刚那气氛,真是吓死老娘了。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陆卷舒下楼的时候像火烧了屁股,莫非沈罄声脸上这巴掌,是她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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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另一边。绿瓦红墙,巍峨庄严的紫禁城内,一行人无声无息的走在高挂着大红灯笼的窄巷子里,队伍的中间是一具极为精致的双人抬步辇,上面坐着人,身着金线黑底的蟒袍,肩披油光丰润的狐裘,手里把玩着两个润白的玉丸,那人虽是闭着眼,可余威彷如一座山,周围的下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这人便是权倾朝野的东厂都督李贤。
准许在紫禁城内乘坐步辇的,除了嫔位以上的娘娘,就只有年过七旬的老臣,这李贤不过五十多岁,正当壮年,本不该有次殊荣,不过他是皇上的大伴,自小与皇上亲近,皇上体恤他常年跪着,留下了雨天膝盖疼的老毛病,竟破例让他在这皇城内院里乘辇而行。
每过一个门,守卫的锦衣卫和太监都跪在地上,朝着那步辇上的人行大礼。
九千岁之名,并非空穴来风。
到了太极殿,守门的太监笑脸相迎的上前,搀扶着李贤下了步辇。
“李掌印可来了,皇上可都派人催了两次呢。上头都吩咐过了,若是掌印来了,不必通报,直接请进去就好,我瞧着皇上可一刻都离不开都督你呢!”
李贤眯着眼睛,不咸不淡的说道:“皇上身边不是还有赵公公伺候着吗?”
李贤口中的这个赵公公,乃是太监总管赵云德。他是跟在先帝爷身边的老人,先帝在位时,替隆德皇帝说了不少的好话,隆德皇帝能够顺利继位,也有这个赵云德一份功。自从李贤掌管了司礼监和东厂,就没时间时时刻刻陪伴着皇上,倒让这个赵云德钻了空子,成了皇上倚重的太监总管。
近些年来,李贤看似权势一点一点的扩大,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离皇上也越来越远了。
太监不过是个无根的东西,若是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和庇护,再大的权势也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