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罄声的桌子上摆着一方枣红色的首饰盒,说不上多精致,但这屋子里所有的眼睛却都牢牢的钉在上面。
“这是她交给你的,她人呢!”沈罄声轻轻敲了敲首饰盒,瞥了一眼案台下面垂着手的沈小姜。
他话里这个她,当然指的就是陆卷舒了。
“我连陆姑娘的人影都没见着,这香囊还是整天跟在陆姑娘后面那个小丫头片子转交给我的呢!”沈小姜也是一脸灰心丧气的耷拉样,他念念叨叨的说。
“今天她不是不当差吗?”沈罄声其实早就打听好了陆卷舒的各种行踪和路程,心机鬼……
那她人呢?她人去哪儿了?
似乎看出了自家主子内心的愠怒,沈小姜连忙佯装着感慨万分的一合掌,讨好的的说道:“陆姑娘呀,就是个菩萨心肠的人。我都打听过了,因为她同屋一个叫冬来的姑娘突然有些身体不适,陆姑娘就主动请缨,替她当了晚上的差事。这事儿也是赶巧了,要不陆姑娘肯定能来……”
说完,沈小姜的眼珠子朝桌上这七八盘色香味俱全的江南小菜瞟了一眼。他们家主子还指望着能把陆姑娘请来,一起吃顿家乡饭,在温馨的环境中,彼此增进一下感情……
其实吃顿饭有什么难的!他们家大人是梁王的太傅,梁王都被他训的服服帖帖的,梁王府的下人哪个敢不听他的话,只要拿出太傅的气派,颐指气使的点着陆姑娘的名字,说,你过来陪我吃顿饭!陆姑娘哪儿还有机会逃的开呀!
可是只怕他们主子这辈子都是不敢这么跟陆姑娘说话的!
甭管他们家主子在外面有多大的仗势,见了陆姑娘,那就变成了中看不中用的稻草人!
“哪儿就那么巧了,偏是今天有人病了。”沈罄声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沈小姜琢磨着,他们家大人又开始发小孩子脾气了……
“大人,咱们盒子还没打开呢,香囊长什么样子还没看见呢!”
沈罄声眯着眼睛,冷冷的说:“怎么,你很期待吗?”
这是连自家小厮的醋也要乱吃吗!
沈小姜一脸苦笑,他们家主子最近肯定有点精神失常,也难怪,禁-欲八年之久也就算了,如今大美人就近在咫尺,每天捧着供着,却不敢下口,被逼疯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的怎么敢。”沈小姜将目光转向别处,提醒道:“小的只是怕大人只顾着怄气,辜负了陆姑娘的一番美意,你瞧陆姑娘还找了个这么精致的首饰盒装着,可见是多么重视了。”
这首饰盒根本不是陆姑娘装的,是冬来怕毒气外散才买一赠一的……
“怄气这么幼稚的事情,我会做吗!”沈罄声虽然一脸嘴硬,但是面上已经柔和了许多。看在你还算用心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
打开首饰盒,一股奇特的异香飘散出来。
这种味道十分奇特,初闻时像是清雅素净的花香,但是当香气渐渐散开,这香味又渐渐浓烈起来,如兰似麝,让人有一瞬间的神智失控。
“真好闻!”沈小姜吸吸鼻子,眯着眼睛似乎整个身体都有点飘飘然了,他没有沈罄声那样的定力,所以被这股馥香影响的更为严重一些。
倘若冬来在此处,就会分辨出这香囊里最后添的那一丁点香膏是蜉蝣散,因为千里香味道极淡,根本没有这么强烈的香感。
沈罄声皱起眉头,这香味的确好闻,但味道透着一种脂香肉腻的旖旎感,并非是沈罄声印象里陆卷舒会喜欢的款式。而且,这种味道太过独特,并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香料。
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要检查所用的香饵就势必要拆开这香囊。
沈罄声可舍不得随便破坏陆卷舒送他的东西……
“小的可从来没闻到过这么独特的香味,兴许,这香料是陆姑娘自己调制的呢!今天算是托了主子的福。咦,这香囊上的花纹……”
优雅而高傲的白鹤扬起双翅,纵横于云雾之间,睥睨万物。
这图案与少爷那块丢失的玉佩简直一模一样,难道……沈小姜用眼角的余光窥着自家少爷的眼色,这里面似乎有猫腻呀!可他胆儿小,不敢吱声。
沈罄声满意极了,他拿着那香囊踱来踱去,嘴角的笑容越来越上扬。
那天问她玉佩准备什么时候还给他,陆卷舒还一本正经的跟他装傻!这会子主动绣这么个香囊送给他,不是明摆着告诉他,玉佩就是在我这里,我舍不得还给你,先给你一个同款的香囊替代着吧!
沈罄声得意洋洋的把香囊系在腰间,挺胸抬头的走了几步,神气活现的像个开了屏的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