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是谁?”纪绍辉在厨房里喊问,但半天没得到傅笑寒的回答。
“笑寒哥,你家还有其他人?”
“一个朋友而已。”傅笑寒随口道,“快进来,阿如,外面下雨,天气凉。”
夏如笙“啊啾”一声,吸吸流着清水的鼻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
“阿如,你的手好凉,我带你去浴室。”傅笑寒着急地说。
夏如笙不安地搓手,然后用力地点点头。
纪绍辉盛好汤,端到饭桌上,闻声走向客厅,“到底谁来了?”
绕过吧台,纪绍辉把沙发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夏如笙急忙站起来,惊讶地说:“纪、纪大哥!”
“竟然是你,如笙!”夏如笙的突然造访把纪绍辉也吓了一大跳。
“我来看看笑寒哥。”
“你都湿透了,先喝点热的东西暖暖胃吧。”说着,纪绍辉匆匆跑回厨房,给夏如笙盛了碗热乎乎的汤。但当他再回到客厅,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傅笑寒把夏如笙带进浴室,帮夏如笙放热水,然后又回自己的房间给夏如笙找干爽的衣物。
纪绍辉跟在傅笑寒身后,问:“如笙怎么来了?”
“我也不知道。”
“先让他洗澡吧,出来我们再细聊。”
“嗯,只能这样。”傅笑寒锁紧眉头,关切地说:“阿如肯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不然他从来不会这么反常,一个人跑到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
傅笑寒已经胃口全无,整个心牵挂在夏如笙身上,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冷寂地看着窗外的风起云涌。
“小傅,你吃点东西等如笙吧。”纪绍辉劝说。
傅笑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没听见纪绍辉的声音。
纪绍辉又喊了一声,傅笑寒才回过神儿,面无表情地说让纪绍辉先吃。
夏如笙的出现,使三人之间的气氛多了些诡异的微妙。
啊啾,啊啾——夏如笙一连大力地打了几个喷嚏,小巧的鼻尖泛着红色,看着晶莹剔透,格外惹人恋爱。
“家里有感冒药吗?”傅笑寒问。
纪绍辉低头吃饭,道:“上次采购,我忘了买家用药箱。”
“纪绍辉,你帮我去趟药房。”
“什么?”纪绍辉以为自己耳花了,随口反问。
夏如笙用纸巾捂住鼻子:“我没生病,不用给我买药。”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又结结实实地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
傅笑寒看了满脸困惑的男人一眼,道:“你们先吃吧,我出去给阿如买个药。”
傅笑寒说着,快步走向玄关,出门的时候又特意叮嘱:“阿如,纪总的手艺很好,你多吃点。”
夏如笙乖乖点头,他正要说让傅笑寒路上小心,傅笑寒已然关上大门,楼道里隐隐传来低沉急切的闷声,那是傅笑寒发出的脚步声。
看来傅笑寒真的很在意夏如笙!
原来傅笑寒刚才想让自己冒雨买药,纪绍辉有点儿喘不上气,胸口仿佛被砸了块铅石,难受又膈应。
方才,两个人明明还在享受幸福的时光,只不过被几声敲门声打搅后,一切天翻地覆,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平静的夜就被一个仅有三面之缘的男子硬生生打断、终止。
纪绍辉心里憋着一股怨火,有种想骂人的冲动,他傅笑寒算个什么diao,凭什么让自己给夏如笙买药!
纪绍辉与夏如笙相视而坐,两人间的气流仿佛凝止不动。
“纪大哥,你做的菜真好吃。”夏如笙小声开口,试图打破沉默。
“哦,好吃你就多吃点。”纪绍辉不冷不热地说。
“全部都是龙城本邦菜的味道。”夏如笙在交际方面的悟性极差,根本没听出纪绍辉对他的不欢迎。
纪绍辉顿了顿,道:“笑寒喜欢吃。”
夏如笙指着桌子中间的小蛋糕,眼神流露出无限向往,缓缓道:“笑寒哥对纪大哥很特别呢,你们两人是住在一起吧?”
“我刚才看到浴室里陈列的洗漱用品,全部都是双人份。”
“今天是笑寒哥的生日,可是我从来没这么正式的陪他过个生日。”
望着夏如笙眼中的落寞,纪绍辉好奇地问:“为什么?”
“纪大哥肯定认识傅融吧!九叔与笑寒同一天生日,每年的今天,我与笑寒哥也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没有见面的机会?纪绍辉听后觉得哪里不对劲。
夏如笙虽然是男性,但气质宛若一朵出水的莲花干净,虽然眼睛红肿,好像哭过似的,但不影响他的漂亮与秀气。
夏如笙的神情恍惚,像是回想起往事,语速越来越缓,“小时候,我还会给笑寒哥准备些小礼物,唱唱生日歌,虽然得不到家人和朋友的祝福,但他依然很开心。”
“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笑寒哥变的似乎忘了这天的存在,也不会在乎有谁记得今天。我又时常生病住院,接连几年错过他的生日。或许是笑寒哥的父母从未照料过他吧,所以生日对笑寒哥而言,只会勾起童年的伤心与痛苦。”
纪绍辉表情渐渐凝重。
“所以我才说笑寒哥对你是特别的,”夏如笙笑道。
“不说了,我给你切块蛋糕。”纪绍辉内心骤然复杂,他把蛋糕递给夏如笙的时候,突然发现夏如笙空荡荡的领口下,有几个紫红色的痕迹,痕迹的颜色很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纪绍辉是成年人,尤其自己身上也有那些羞耻的红印,自然知道那些红红紫紫的小点是怎么弄出来的。
是吻痕!
门被呼啦一声打开,傅笑寒提了一大包药品向夏如笙走来。
傅笑寒心中牵念如笙的病情,也顾不上脱鞋子,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上立刻多出两道泥水的痕迹。
“如笙,快吃药吧。”傅笑寒仔细研究每种药的用量、功效,“刚才太着急了,也忘了问医师怎么服用这些药。”
“我就有点打喷嚏,你别小提大作。”夏如笙细声笑道。
傅笑寒也不禁翘起唇角,“你自己的身体情况如何,你心里清楚。一定要吃药,乖!”
夏如笙托着腮帮,“我当然清楚,不就是个药罐子呗。”
傅笑寒板起脸,用指尖顶住夏如笙柔嫩的唇瓣,“不准这么说自己。”
纪绍辉一直坐在傅笑寒身边观望,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傅笑寒好像从未如此温柔地对待自己。他当然不需要情商为负的大少爷多么体贴自己,但他喜欢的是男人,是同性,本能察觉傅笑寒与夏如笙之间的关系,太过亲密,亲密的有些不可议。
夏如笙吃完药,傅笑寒招呼都没打一声,就陪夏如笙回房睡觉,宽大的餐桌上只剩下孤零零的纪绍辉,以及一个被切的四分五裂的小蛋糕。
忙碌了一晚上,傅笑寒几乎没怎么吃他做的菜。纪绍辉过意不去,便敲傅笑寒的房门,让他先吃点东西再陪夏如笙。
“嘘!”傅笑寒伸出食指比划在嘴前,悄声道,“你敲门声音太响了。”
纪绍辉有些无辜,“可我敲了好几下,你根本不开门。”
傅笑寒皱紧眉眼,“我们出去说话。”
“好。”
客厅的沙发上,两人各自坐在沙发两侧,“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今晚我睡书房。”
“你问清楚了吗,如笙怎么会突然来长沙?”
“不知道,他的心情似乎不好,明天再说吧。”
“那我先去睡了,你多吃点。”
傅笑寒食不知味的吃着盘中的蛋糕,心里像放电影般,一遍又一遍回想夏如笙狼狈不堪地站在他家门口的可怜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