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总兵一愣,看了看每常与他打擂台的刘知府,服气地点了点头,暗想:“还是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多。就是这样,跑得了哥哥,跑不了弟弟。”
逸王身边的护卫,将领都不由皱了皱眉头,夏副将虽说是蓝国公派过来的,这一路上倒也中规中矩,并没什么疏漏。就是前儿,他家兄弟陷在喜都人的手里,也未见一丝慌乱,指挥有度。这个孙总兵和刘知府一而再,再而三,是什么意思?
夏六爷身边也带了两名校尉,都坐在他的下手,这时都半坐在椅子上,怒目圆睁,看着夏延寿的脸色,只等着他一声令下,或离席而去,或扑上去揍人。
孙总兵手下的将领们见主帅的姬妾被辱,也摩拳擦掌不甘示弱,这气氛便有些剑拔弩张了
周筠瞧了瞧刘知府,微微一颔首,转头去看呆若木鸡的小雨,心中暗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吧!”
小雨转过头去,瞪大了眼睛茫然若失地瞧着刘知府:“我这算猥亵?”
刘知府微微一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着端方些,才痛心疾首地点了点头。
小雨似是突然醒悟,噗通一声又跪倒在逸王面前道:“逸王爷,家父乃凤翔名宿,一生奉守孔孟之道,桃李天下。今天这事儿,”说着话,鼻涕眼泪就一起下来了:“要是我爹爹追究起来,您可千万帮我兜着啊!要是...被家父...知道了,还不打死我呀!我才过了十岁生辰没多久,我还不想死啊!娘呀!”
一扭头,正瞧见夏六爷知机地连连往后退。小雨手疾眼快,虽是膝行却比寻常人走的还快,眨眼就扑了过去,抱着夏六爷就哭起来了,“哥哥呀,快给娘写信,救我的性命啊!”
这个事态变化的实在是太快了,孙总兵觉得自己的头好似被雷劈了一下,完全不能思考了,怎么夏副将是他哥哥还吓得往后退呢?虽说才十岁,其实也...不小了...对吧!
就是下面的诸将也都神色各异,夏六爷的两个手下略松了口气,屁股小心地向后挪了挪。孙总兵的手下想法就比较复杂了,有的武将就觉得,这么个小屁孩,摸了摸舞姬,实在不能算是什么大事儿。文官就捻着胡须瞄着逸王的神色:“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可十岁,那,还不成事儿呢!这事儿,不好说话,且看王爷的意思吧。”也有那浑不吝的,心中暗想:“年纪小怎么了,杀人一样得偿命,是不是?”
唯有刘知府脸色一白,心知已是回天无力了,本来是想在周二公子面前留个好印象,这会儿也是不能了。
周筠皱着眉头,见小雨哭闹起来,喝道:“放肆!”
他不出声还好,他这一吼,小雨哭得更带劲了,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去对着逸王爷说道:“王爷,是您带我过来的...是您带我过来的...这事儿您不能就不管了,我...我可是跟着您才过来的,您,怎么能带我来这种地方呢?看这样不穿衣服的舞姬...”
夏六爷不停地拍着她的头安慰着,神色尴尬极了,脸色刚褪去的赤色转眼又涌了上来。心想:“什么叫过了十岁生日没多久,已经过了三年了,三年那是很久了,好不好?比起小时候,这孩子...这是变本加厉啊!”
逸王瞧了瞧诸人的神情,嘴角再也忍不住,不由自主地朝两边扯去,只得握拳挡在嘴前,重重地咳了一声,望着刘知府说道:“是我领他来的,刚才孙总兵要舞姬,我心里就觉得不大合适,你不要再提什么猥亵不猥亵的事情了,赶快先把他哄好。” 说着又扫了底下诸人一眼,冷冷地说道:“这事儿,今日始,今日止。你们哪个敢说出去半个字,叫他爹知道了,让我没脸,就...唔...就按泄露军机,军法处置。”
这一下,众人都傻了眼了,可细细一想,说的也对呀!这事儿说出去,人家爹找了来,好像王爷比较丢脸啊!要真是大儒名士,那学生们的口水都能淹死人啊!
夏六爷原本也有些急了,若不是不想破坏蓝国公和逸王的关系,他真要拂袖而去了,听了这话心下大定。
刘知府慌忙站起身来,说道:“夏兄弟,你先莫哭了。”
小雨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哽咽了两下,突然跳起来,指着那舞姬大声说道:“糟了,她是不是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了,天呀,我还不想这么早当爹啊!”
刘知府见了这样的小雨,顿时就傻了,就觉得自己之前的主意真的是失心疯了,才想出来的。
夏六爷手下的两个校尉本也有些按捺不住,一直看着六爷,这会儿见王爷将错处都揽了过去,忙踏实坐好。
刘知府尴尬极了,一张脸涨得比六哥还要红。睃了逸王好几眼,心说这个孩子的事情,我要怎么解释啊。
逸王一手撑着桌子,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拼命地保持着脸色漠然冷笑的表情,瞧着孙总兵和刘知府汗涔涔的样子,说道:“夏副将稍安,先劝了你兄弟。这事儿确实怪我不察,不该带你兄弟来这里。若是你们父亲怪罪下来,孤自当一力承当。”
刘知府忙跪倒在地:“属下失察,不晓得小兄弟才这么小。”孙总兵见了,也只得起身凑过来陪跪。
刘知府只得勉为其难地解释道:“摸一下是不会有小孩子的...”
一旁六哥却凉凉地说道:“我爹都是这么教的,你莫要教坏了我家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