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现在是办公时间大家都散了吧,本官从交趾带来了一些土产,散值的时候大家过来拿一下,回家尝尝鲜。”李云天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那名壮实男子,然后微笑着向四周的御史说道。
“多谢李兄!”
“托李大人的福,我等这下有口福了!”
“李大人在交趾日理万机还能想到我们,简直就是我等的荣幸。”
……
御史们闻言纷纷向李云天拱手告辞,然后谈笑风生地离开了,一改先前沉郁的气氛。
那名壮实男子望见眼前的一幕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心中暗自猜测着李云天的身份,弄不清这个李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好像那些御史对其甚是推崇。
“交趾?难道……”猛然,壮实男子想到了一件事情,神情惊愕地盯着李云天。
在那些刚从交趾回来的官员中,如此年轻的四品大员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位在交趾立下赫赫功绩的新晋镇武候,同时也是都察院新任的左佥都御史。
意识到这一点,壮实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他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竟然在回京的第二天就来了都察院,这使得他刚才无意中冲撞了李云天,万一李云天记仇的话他以后在都察院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李云天岂是一个容易招惹的人?
“谢兄,你们为何聚在院子里?”李云天和那名国字脸御史谈笑风生地前往左佥都御史的公房,等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不动声色地低声问道,很显然那些御史不会无缘无故地聚在院子里。
“顾大人在都察院大力整顿吏治,本来这是一件好事,可是其手段过于刚硬偏激,使得大家人心惶惶,故而准备联名弹劾他在都察院专权跋扈、党同伐异。唉,既然大家都是同僚,何苦要赶尽杀绝呢!”
国字脸御史就是浙江道监察御史谢恒,李云天的同科好友,闻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对顾佐的行为颇为不满。
“顾大人是左都御史,代表着咱们都察院的脸面,他要是被大家弹劾的话咱们都察院可就成为了外界的笑柄。”李云天没想到都察院里的局势已经如此糟糕,竟然逼得谢恒等人连名弹劾顾佐,于是沉吟了一下后说道,“你等下告诉大家,让大家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都察院的事情还是在内部解决为好。”
“我明白。”谢恒闻言面色一喜,连忙点了点头,暗中松了一口气。
有了李云天这句话他也就放心了,也能向众人有一个交待,李云天既然不希望都察院内乱那么一定会介入此事,届时顾佐在都察院的权势必将受到限制。
“对了,刚才那人是谁,看样子好像不是新晋的御史。”随后,李云天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问道,他口中的人自然指的是先前斥责众人喧哗的那名壮实男子。
在李云天的印象里他好像并没有见过此人,而且都察院讲究的是论资排辈,那些新晋御史进来的时候无不夹着尾巴,绝对不敢在谢恒这些老资历的御史面前表现得如此放肆。
“顾大人举荐的新任监察御史。”谢恒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言语中充满了不屑,“不过是一个在京补缺知县的举人而已,仗着顾佐在都察院里耀武扬威,实在是个卑鄙小人。”
“举人?”李云天感到有些意外,自从永乐帝开始御史基本上已经由两榜进士来担任,而宣德帝登基后御史更是清一色的进士,还从未恩准过非进士的官员进入都察院担任御史。
“李兄救命呀!”就在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打断了李云天的思绪,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穿正七品官袍的男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后面追过来几名五大三粗的锦衣卫。
“马兄,此言何意?”等看清了那名神情焦急的男子相貌后,李云天不无诧异地问道,向他求救的竟然是广西道监察御史马安,看样子好像招惹了什么麻烦,否则岂会有锦衣卫的人出现?
马安是永乐年戊戌科的进士,性格孤傲,比李云天高一届,不仅与贵州道监察御史崔辉同科,而且还是崔辉的老乡,两人关系甚好。
崔辉当年巡按江西的时候差一点整死李云天,故而与李云天成为了死敌,作为崔辉的好友马安自然也对李云天充满了敌视,李云天第一次来都察院上任的时候就是他开口嘲讽李云天是依靠周雨婷的裙带关系才进的都察院。李云天没有想到,以马安的孤傲竟然会向自己求救,这可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都察院内局势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李兄,顾佐仗着皇上的恩宠大肆在都察院里安插亲信,千方百计搜罗我等贪赃枉法的罪证,想要趁机将都察院里的异己铲除,请李兄主持公道,还都察院一个清平。”马安来到李云天面前,冲着他一拱手,情绪激动地控诉顾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