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向亭长家走去,白起低声吩咐李敢:“小心在意,我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李敢回答:“领命。”
白起来到方秀才面前,低声说了几句,方秀才连连点头。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村内的保正周五正开了大门,没精打采地扫着门前的土,忽见方秀才带着两个人前来,直到面前。他问了一句:“秀才,有事儿吗?”
只听方秀才干咳了两声:“保正,是这样的。我这两个亲戚从渭南来,有点事情想托您办一办。”
周五直起腰:“什么事?”
李敢忙回答:“小人村里遭了兵灾,所有东西被抢得精光,连衣服都没给留下一件,大人孩子无法出门,只得来宝地买些衣服。”
周五一愣:“渭南有兵灾?陕西别的地方有乱匪,没听说过渭南也有啊。”
方秀才苦着脸:“这年月,还有清平地方吗?”
周五点头:“也是……那你们怎么不就近买,大老远跑到这里?”
李敢回答:“就近?就近的村子和我们一样,方圆百里之内,鸡犬不留,我们邻村人买衣服,去得更远!”
周五一撇嘴:“都抢光了……你们拿什么买?”
白起取出那个金钩:“这是抢匪走时丢失的,应当够买几百套衣服了。”
周五见了,眼睛发出光来:“是金的吗?”
白起递了过去,周五接过掂了掂,眼睛里的光彩更盛:“果然是金的,是金的。”白起一把又夺了回去:“您帮我们买衣服,买齐之后,这个便是您的。”
周五堆起笑容,将三人让进屋子:“且先少坐,我去去就来。几百套衣服,小事一件。”
说着他跑出门去,敲起了钟。
不一会儿,村子里的男女强打着精神来了,一个个议论纷纷:“莫不是又要加饷了?”
“家里连粮食都没了,哪有钱来交饷……”
“真是不让活了……”
“说不得,要再征饷,老子也造反去……”
“莫要胡说,小心诛九族……”
看人到得差不多了,周五将事情一说,众人面面相觑,都有点不敢相信。周五说道:“大家都听清楚了吧,家里有穿不着的衣服,都可以给我,每套十文钱,快快回家去取吧!”
众人一听,如同大旱逢雨,一哄而散,各自归家找衣服去了。
要说粮食,家家没有,可是衣服总还是有几件的,穿不着的衣服,不如换点铜钱,也好买点粮米度日。至于冬天怎么办,那是以后事了,没有多余的衣服,可以挨过半年,可没有粮食,半月也挨不过。
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清楚。
不一会儿,各家都捧着衣服来了,大包小包,吵吵闹闹的要领铜钱。
周五与老婆查点了一翻,见约有三百来套衣服,除去实在不能穿的,还剩余二百四十多套,看来各家都是拼了老命了,有的壮年光着上身,连自己仅有的衣服都拿来了。
周五一五一十地给钱。
二百四十多套衣服,便是两千多文,合成银子约莫二两多,周五心里暗自得意,那个金钩至少也值十两银子,拿到城里一卖,能买十余斗米,过上三个月,不在话下。
等人都走散了,周五将衣服都堆在板车上,来见白起:“二位,村子里所有的衣服,都在这儿了。”
白起看了看,好多补丁摞补丁的,也就凑合着能穿。这样的穷村子是找不出几套像样的衣服的。
周五说完了,盯着他手里的金钩。
白起一笑:“还有个事儿,我二人老远来的,人生地疏,这车衣服只怕走不多远,便被村民们抢了回去。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