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猛地站起,那碗米饭掉落在地,洒入雪中。
王豹与几个偏将也急忙起身,谁也不吃了,都看着白起,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白起立时传令:“令夜晚间,全军掉头向东,不能去三边了。”
王豹大为不解:“大将军,这是为什么?”
白起此时才平定了心情,重新坐下,从地上捡起饭碗,那些饭粒已经洒在雪里,不能吃了,王豹接过碗来,又添满了米饭,加上了肉。
此时白起吩咐大家也坐下,平心静气地道:“孙传庭和范雎,都是奸狡之人,尤其是范雎,与我同朝几十年,深知我的用兵之道。咱们这一次明攻三边,暗袭西安,他们已经上了一次当,接下来一定在猜测我军的攻击方向。以范雎的奸诈,孙传庭的深谋,肯定能猜到,咱们会去真的攻击三边。因此那里绝不可以去了,恐怕到不了三边,就会落入官军的埋伏。”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王豹突然一拍大腿:“大将军,孙传庭知道咱们来了,会不会派人去攻眉县啊,那里是咱们的大本营,如果丢了,咱们这几千人,就成了孤军啦。”
白起拍拍他肩膀:“想得不错。其实我已经做好安排了,雷生带着步兵,就是专心防守县城的。放心吧,他至少也能守上二十天。”
王豹道:“咱们回援吗?”
白起摇头:“用不着,咱们去攻华阴。”
这一招又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王豹一皱眉:“攻华阴?那里很重要吗?”
白起道:“是的,华阴在西安和潼关之间,华阴一丢,潼关就危险。而且处在西安的官军,也有腹背受敌的可能,因此孙传庭绝对要派兵来复夺华阴。”
王豹道:“万一他不管呢?要知道,华阴本来就是咱们秦军占了多时的。”
白起胸有成竹:“他不会不管的,华阴没了,潼关就难保,潼关一丢,关中的大门洞开,河南的农民军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开进来。孙传庭有数万人马,而李自成等人的人马,并不比他少。一旦农民军进关,孙传庭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因此他绝不敢不守潼关。”
一员偏将道:“这一招,范雎他们不会想到么?”
白起冷笑:“放心吧,就算想到了,也没咱们快,孙传庭留在华阴的人马,一定不多,咱们突然出现,有九成把握。”
另一人道:“大将军,咱们不如直接去攻潼关,岂不是更有利?”
白起道:“不行,潼关一直是重地,孙传庭拿下潼关之后,肯定为了防止农民军打进来,在那里安排了重兵。况且咱们去打潼关,还须经过华阴,五千人马,岂能不惊动官军?因此潼关不能去,只有打华阴,才是万全之策。”
众人再无异议。
吃过饭后,众军休息了一天,到了夜间,改变方向,朝东而行,直扑华阴。
不提关中这边打得热闹,再说李自成等农民军。
自从杨嗣昌督师剿贼以来,四川,河南,湖广,山西,山东各省之中,犹如立起了一面面铜墙铁壁,农民军开始时在四川,攻杀抢掠,日子过得还不错,可是等到熊文灿亲自来到第一线之后,杨嗣昌的四正六隅十面网的策略开始产生威力,熊文灿受杨嗣昌举荐之恩,感激涕零,发誓要尽忠报国,他坐镇陨阳,指挥川军与湖广的人马,四处围剿追杀,又令川中各县,募兵自保,哪座县城被陷,县令与城中守将都是死罪。
如此一来,那些县令与守将都红了眼,反正逃走也是死,守城也是死,倒不如拼死一战,倒有可能守住。如果逃走,不光朝庭要自己的命,自己的家人也拿不到朝庭的抚恤,自己死后还要背个逃兵的骂名,更不划算。
于是四川各县城中,所有官员都上城防守,另外还拉来城中所有的壮丁,与农民军决一死战。誓死不降。
农民军渐渐感觉到,城越来越不好攻,钱越来越不好抢了。
每到一地,他们受到的都是近乎疯狂的反扑,城头上的官员们一个个也没有了读书人的风度,抄刀舞枪,狂呼乱叫,甚至在破城之后,这些人也不投降,也不逃走,而是继续巷战,直到被杀死。
农民军的损失开始越来越大。
更何况此时根本抓不到壮丁来补充人马,四川的百姓视农民军为盗匪,所到之处,乡镇中逃亡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