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支起半个身子,仰着头看了看甘越,嘴里一边喷血一边骂道:“你……你敢杀……我……”
甘越却不理他,大叫道:“不好了,陈将军中刀了,陈将军受伤了……”他的声音将陈越的声音完全盖住了。
这个时候,那些围攻的假官军一哄而散,四下逃走,由于他们也穿着官军服色,乱军中谁也没注意这些人是假的,因此他们很容易地便逃出了军营。
而在外面进攻的人,在得到这几个假官军的消息之后,也不进攻了,潮水一般撤了下去。
甘越抱住陈越,大呼小叫,实则他紧紧勒住陈越的腰,让血从陈越嘴里不住地喷出来,哪里还能说话。当陈越的人赶到近前之后,甘越松开手,再看陈越,满嘴血污,已经一命呜呼了。
范雎抢上来,抱住陈越,放声痛哭:“将军,你是为了救我,才丧了性命啊,我范雎对不起你啊……”
所有人都呆在那里,大家瞧着陈越的尸体,与痛心疾首的范雎,一时谁都没了主张。
陈越是他们的主将,这些人有很多是陈越的亲兵,甚至亲戚,还有很多人,是一早就跟着陈越当兵吃粮的,对陈越十分忠心,眼下陈越被刺杀,这些人立时觉得失了主心骨,一个个像丢了魂似的,不少人跌坐在地,也放声大哭起来。
范雎哭罢多时,甘越将他劝住,说道:“先生,眼下光哭不是办法,敌军退去,还会复来,咱们得准备迎敌啊。”
听了这话,范雎才不哭了,他挺身而起,看了看这些军士,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主将已失,你们的副将是谁?”
一个中军道:“先生,陈将军手下有三员副将,也是三个千总。”
于是那三位千总排众而出,范雎看了看他们,说道:“你们带着大家回去吧,潼关就不要去了,回去熊文灿那里,让他任命一位将军统率你们,或者我与他写封信,让他从你们三人之中选一个也可。”
那三个千总对视一眼,有两个人点点头,向范雎一拱手:“谨遵先生之命。”
但有一个千总却道:“先生要我们走,那么先生自己呢?”
范雎道:“是我为熊文灿出此计策,眼下还未到潼关,我岂能回去?因此我还是要去的。”
那千总道:“先生身边只有几十名随丛,如何对付白起?”范雎道:“这个无妨,大不了我给熊文灿写信,让他派些人马,或是留在潼关的人马,给我留下一些就是了。”
那千总看了看另外两个千总,沉声道:“陈大人死在白起之手,就与我等有不共戴天之仇。要回去你们回去,我随先生去潼关,与白起决一死战。”
另两个千总一听,也不甘示弱:“要去一起去,我等回去,也要受熊文灿的鸟气,还报不得仇。咱们就听范先生的,一起去潼关。”
范雎仍旧摇头:“我万万比不上陈将军,你们还是回去吧,如果不回军中,回家也行,我多给银钱。毕竟你们犯不上冒险和我去打白起。”
这些人拔出刀来,高声大叫:“为陈将军报仇,誓杀白起……”
“我们跟随先生,绝无二心……”
范雎看样子也很是无奈,最后只得摇摇头:“既然大家都想跟我走,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咱们去先去潼关,将陈将军葬在那里,让他的英魂与我等一起,镇守潼关。”
这个提议实在高明,很多将士都热泪盈眶,失声痛哭。
范雎传令各营,收拾行装,在左近寻得市镇,将陈越的尸体用上好的棺材盛殓起来,装上马车,运往潼关。
各营连夜行动,大队人马开往潼关。
范雎心满意足,这一招夺帅之计干净利落,除了死去的陈越,无人得知其内情。而且范雎也有这个自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支陈家军,就会变成范家军。他以前不会治军,但是重生之后,用心学习了白起王翦等人的治军之道,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止是一个文臣。
来到潼关之后,关中守将接了熊文灿的将令,已经知道了范雎要来,等他一到,立刻交割印信,自己带着三千人马,离了潼关返回西安,此时的潼关,就完全交给了范雎。
这是范雎自出世以来,第一次独当一面,完全是自己的人马,占据了一个险要关城,他心头的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紧接着,范雎就厚葬了陈越,这是做给那两千多将士看的,为此,范雎还亲自写了一篇声情并茂的祭文,一表自己的哀悼之心。
表面功夫做得不错,整支人马,对范雎心存感念,而且这些人老早就知道,这位范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行军打仗,无一不情,简直快赶上书里的诸葛亮了。有他统领着,以后肯定战无不胜。
范雎在潼关镇守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白起的耳朵里,此时的白起,当然没有尾随着范雎而来,更没有杀陈越,他一直在华阴以北一百里的地方,伺机而动。白起派出大量探马,四下打探官军的布防情况,以便自己可以攻其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