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些官军三十人一群,五十人一伙,坐谈立议,都是这个事。
渐渐的,士兵们的言论便传到了范雎的耳朵里,范雎听了手下人禀报,与子义相视一笑,二人觉得,他们的机会快来了。熊文灿已经犯了众怒,就算朝庭不治罪他,士兵们也不会再奏熊文灿为主帅。
至于他手下的将领,什么高杰,贺人龙,左襄等人,都是武将,没有做一军之帅的能力,而且在早些时候,范雎已经与身在潼关的兵部观察使结成好友,因此在几天前送呈兵部的战报上,才有范雎吓退秦军,招降子义的说法,这便是那位观察使为范雎说的好话。
眼下看来,熊文灿必将被降职或革职,关中一地的军事大权,或由杨嗣昌亲任,或由朝庭另派人来,不过此时孙传庭还在狱中,洪承畴在河南围剿李自成,卢象升在山西与满人鞑子血战,这几位有能力,有声望的重臣,都脱不开身,杨嗣昌对于这么一个烂摊子,也不一定敢接手。
于是范雎断定,关中一地,朝庭必将委给自己,又加上自己在潼关,封住了陕西进入中原的要道,朝庭为了上次的教训,恐怕不会再换人来代替自己。
只要兵权在手,就大有可为。
果然这一天刚刚吃过早饭,便有京城的锦衣卫来传旨。
熊文灿一听锦衣卫到了,立时感觉到天塌地陷了一样。按规定来讲,如果是一般的旨意,朝庭会派传旨官来,而锦衣卫来传旨,那便不光是传旨,而是要拿人了。上次孙传庭被捕入京,就是锦衣卫前来传的旨。
果然,锦衣卫宣读圣旨之后,立刻将熊文灿拿下,而在一边的范雎,却是暗自心喜。
圣旨上说,委任他为兵部侍郎,兼陕西观察使,兵部侍郎是有兵权的,而陕西观察使,则可以直接向皇帝奏报事情,也就是说,在关中失守的情况下,朝庭已经把陕西的兵权和政权,都分给了自己一半。
而另一半,当然在杨嗣昌手中。
范雎刚刚领旨谢了恩,锦衣卫又取出另一份圣旨,这份圣旨是单独给他的,便是要范雎想办法,让秦军方面主动来和谈。
听完这道圣旨,范雎心头便是一惊,他暗想,朝庭怎么会和秦军和谈呢?这可不像崇祯的做法。
领完旨之后,范雎照例摆下酒席,款待锦衣卫来人。
此时熊文灿就没有这个口福了,他已经坐上了专门的囚车,啃大饼咸菜去了。
范雎在席间频频劝酒,锦衣卫的人知道范雎有能耐,也很敬重,双方谈得非常高兴。酒过三巡了,范雎这才问:“下官有句话,想问问贵使。”
那锦衣卫首领一抱拳:“观察使大人有什么话只管讲,不要客气。”范雎道:“熊文灿大败,我听说张献忠等贼寇紧接着又再次反叛,声势比以前还要大上三分,不知朝庭对此,是如何计较的?我想杨嗣昌大人,定有平贼妙计吧。”
锦衣卫首领点头:“大人不知,那日圣上一共下了三道旨意,两道是下到潼关,还有一道就是给杨大人的,就算我不说,再过几天,公文便也到了。因此我这里先告诉大人也无妨。圣上命杨大人为六省总督,亲自出马,剿灭张罗贼寇。大人只要先稳住关中的秦军,等杨大人那边灭了张罗,再助洪大人灭了李自成,腾出手来,再一并对付秦军,听说这个主意,也是杨大人出的,圣上很是满意,因此才下旨给大人,与秦军接洽接洽。”
范雎立时便明白了,这是杨嗣昌给崇祯献的稳军之计,先与秦军和谈,然后腾出手来,集中兵力剿灭农民军,最后再收拾秦军。他一想也好,朝庭的这个方案,倒也符合自己的心思,只是如何与秦军接洽,还需要好好斟酌。于是便道:“这个嘛,我可以试试,但成与不成,我说了不算,还得看秦军方面。”
锦衣卫道:“这便不是小人的事了,在下只管回京复命,大人尽快行动,以免圣上担忧。”
喝完了酒,范雎留这几个锦衣卫住了一晚,第二天,锦衣卫便押着熊文灿上路,回京复命去了。熊文灿走的时候,全营将士列队欢送。士兵们很多人喜形于色,指指点点,而更多的人则是怒目而视,有人甚至想上前打他几拳,这与孙传庭走的时候,完全不同。
熊文灿心中苦笑,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就算是到了,杨嗣昌连封信也没回,不用说,他是为了保自己,而把熊文灿抛弃了。
众人眼看着熊文灿上路,心中均是快意。且不说他们,单说范雎,范雎送走了锦衣卫,立刻将子义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