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子义一跺脚:“农民军碰不得,朝庭又一个劲的催战,所有将领都不听令,这可如何是好?”
范雎道:“你还没看明白么?朝庭对咱们,非但不信任,而且起了疑心。至于这一仗,姑且分做两种结果,一种是打得赢,一种是打不赢。打不赢,朝庭会将咱们二人杀头,自不必说,打得赢了,朝庭也不会让你我在安徽长期安下根去,到时候还会派给咱们更艰苦的任务,或许去打李自成,或许去打张献忠,更或许去打后金。总之,朝庭好似放羊的,咱们就是护羊的狗,只要外面还有狼,咱们就安生不得。可如果外面没有了狼,朝庭还要狗干什么!”
子义点头:“对,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很简单的道理。”
范雎在帐中踱着步,眉头紧锁,他在来的时候,尚有些乐观,因为安徽的官军并不少,只是没有了统一指挥,如果能将这些人聚合一处,加上子义的将才,与自己的深谋,还是可以和革左五营干一场的,可是眼下的情形却让他很是吃惊,不要说上阵迎敌,只怕连自己的人都摆不平。
进不得,退不得,也打不得,范雎觉得自己坐在了炉火上,屁股要被烤焦了。
便在此时,厉从周和苏单二人走了进来,苏单手中还拿着一封书信,进帐便道:“范相,子义将军,我们抓到了一个人,他说是来送信的,人已经扣押,信在这里。”
范雎一愣:“哪里来的人?”苏单道:“革左五营派来的。”范雎一笑:“下战书的?此人敢来下书,倒很有胆量。把他带来。”
说着从苏单手中接过那封书去,展开一瞧,不禁便是一愣。
他原以为这是一封战书,但是细细一读,并非战书,而是一封劝降书。
信上的大意是,我们革左五营,久闻范雎先生大名,您先生在秦军之中时,我们便知道你的名气。范先生能够在秦王失踪,群龙无首的情况下,独自率领秦军,站定脚跟,打下西安,功劳之大,能力之强,有目共睹。只是后来被人陷害,没有办法,才离开秦军,归顺了朝庭。其实以我们看来,这并非您的本意,当今朝庭十分昏聩,天下已经大乱,官军四处剿贼,可是越剿越多,百姓们从心底里已经不再认同朝庭这个主子,天下该到重新分定之时了。先生在朝庭之中的日子,一定也不好过。我们已经打探得知,您就任安徽巡抚,可是刚刚到任,下令招集众将,居然没有一人前来,这摆明了是要陷先生于死地。你们只有数千人马,与我革左五营相差悬殊,只要我们派出一支几万人的部队,立刻便可以横扫淮南,只是我们义军敬佩先生的才能,不想刀兵相见,希望先生审时度势,率众来归,加入我义军之中,共创大业云云。
这封信连吹捧带恐吓,连拉拢带威胁,也算字字珠玑。看得范雎哈哈大笑:“才说没有机会,这机会便来了。”说完他将信交与子义,子义看过,不禁一皱眉:“先生,这是劝降来着。您一个堂堂朝庭巡抚,如果降了他们,名声威望,必然扫地啊,我看降不得。”
范雎眼睛中冒出光彩:“自然不能降,不过就这封信,我已经有计了。平灭革左五营,不在话下。咱们不光平了这股义军,还要将其收为已用。”
子义道:“计将安出?”范雎道:“且不忙说,先见见下书人。”
不多时,几个亲兵将下书之人带了来,此人被推进帐中,向周围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到范雎身上,打量了几眼,这才拱手道:“此位定是新任安徽巡抚范大人了?小人有礼。”
一个亲兵踢了他一脚:“见了大人,竟敢不跪?”那人笑了笑:“这里又不是公堂,哪里有那么多礼节?要我看来,范大人很快就是自己人啦……”
范雎向那几个亲兵摆摆手,让他们出去,然后赏了此人一个座位,问道:“你是革左五营来的,叫什么名字?”那人道:“小人姓刘名千,河南开封人。投入革左五营已经三年了。在回帅手下听用。”
他所说的回帅,就是老回回马守应。
范雎指指案上那封信:“你们回帅的胆子很大啊,居然敢劝降堂堂朝庭巡抚,你还敢当面下书,不怕我杀了你?”
刘千道:“小人这条命,本就是回帅救下的,为他死了,也算报答,至于我们回帅的胆子,那是手下二三十万将士给的。不大才怪。”
厉从周听得不顺耳,手握宝剑冷笑一声:“你再敢大言不惭,老子先抹平了你,给你去掉七斤半的份量。”
刘千连看也不看他:“范大人,小人只是信使,至于来意,书上都写明了,我不敢求大人立时给答复,但是回帅说了,如果五天之内我不回去,就当您拒绝了,当然,我这条小命也就没了,我死不打紧,回帅只怕从此认定大人乃是死敌,再也不会留客气了。”
厉从周怒道:“老子这便给他答复,用不着回信,把你的脑袋瓜子送回去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