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马守应等掌盘子站在城头,看着城外的涛天洪水,脸上都快阴出水来。
马守应连连跺脚,骂道:“天天小心,时时小心,还是中了范雎的诡计,没想到他居然挖开淮河,水淹淮南城……”
贺一龙也怒道:“看来他死守淮南一天,是有预谋的,如果他不战而弃了淮南,咱们或许不会进城,不会上当。”
马守应道:“正是,如果他不战而弃城而逃,咱们多半会派出一支人马进城,然后大队人马在后追击,唉!范雎实在太狡猾,他这是要将咱们困死在这里。”
贺锦道:“城中没有船只,而且粮食也不太多,几十万张嘴要吃饭,咱们支撑不了半个月,就会断粮。”
刘希尧道:“没关系,这里是平原,洪水来得快,退得也快,我瞧用不了两三天,洪水就退了,到时候咱们再杀出去,找范雎算帐。”
贺一龙叹息道:“哪有那种好事?范雎已经挖开了淮河,水淹淮南城,淮河的水量很大,他完全有可能将原来的干流堵塞,那么挖开的这条口子就成了干流,水势只会越来越大。”
说着,众人都看着马守应,看他有什么办法。还没等马守应说话,城下一连声地叫起来:“城中进水啦,城中进水啦……”
原来农民军战士知道洪水冲来之后,立刻在四门的城门后面堵塞了不少沙袋,但是城外的水实在太大,顺着城门的缝隙不断渗进来,那些沙袋根本堵不住,没用多少时候,城中的水便没了足踝。
淮南城中一片忙乱,马守应急忙指挥士兵们抢救粮食,干柴,以防被冲走。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天,城里的农民军开始出现崩溃的前兆。因为这个时候,城墙也开始塌陷。
淮南的城墙虽然是青砖制成,但只不过是外面的一层,一尺厚的青砖被泡透之后,水便开始渗到里面的泥坯里,外面看不出来,但是城墙内侧的夯土正一片一片地掉落下来。
除了城墙吃紧之外,城中已经没有了干柴用来点火,所有民房都被拆毁,用来点火做饭了,可是仍旧支撑不了几天。没有了干柴,众人只好吃生的,而且城中的水井也被淹没,居们与士兵们喝不到干净水,有不少人呕吐不止。
而城外的水势,却没有任何减小。范雎果然将干流堵上了一半,加大这里的水势,下定决心,宁可要小半个安徽变成一片泽国,也要将革左五营困死在城中。
马守应等人登上城头,向北方远远看去,那里有无数火光,映红了半天边。
他知道,那里是官军的大营,此时范雎与他手下的将领们,很可能正在一边喝着酒,一边赏着歌舞,一边谈论着农民军的惨状,谈笑风生哩。
他们明知道官军在那里快活,却没有一点办法,眼前到处是敌人,但这些敌人却没有办法杀死,因为这些敌人是水,没有生命。
现在没有生命的水,就要夺去他们的生命了。
马守应看了看另外几人,长叹一声:“想不到咱们革左五营纵横天下近十年,到头来葬送在这淮南城。”
刘希尧也没有了以前的冲劲,低着头道:“眼下的情形,军中已经开始断粮了,用不了几天,恐怕就要人吃人啦。”
贺一龙道:“就算将全城的老百姓们都吃光,也支撑不了五天。咱们得想个办法,冲出城去才是。”
贺锦道:“可是城中没有一条船,如何杀得出去?”
贺一龙道:“实在不成,只能派水性好的,游出城去,找援军来。”
马守应冷笑:“援军?最近的义军是李闯王,也在一千里以外哩,等着他带人到来,咱们早就饿死啦。”
贺一龙道:“那你说怎么办?”
马守应叹了口气:“如今要想保住革左五营,只有一个办法了。”
众人一齐问道:“什么办法?”
马守应道:“投降范雎。”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都有点担心,贺锦道:“范雎可不是那些京官,假投降这一招,对他肯定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