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们给张煌言松了绑,孙传庭让人给他搬过一把大椅,张煌言谢了座,孙传庭又让人上茶。
众人看着纳闷,怎么大帅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年轻人如此看重?
他们自然不了解,那次县试,是孙传庭亲自主持的,他认为国势艰难,必须要以天下大势出题,因此便出了一道论天下危亡的试题,结果张煌言的答卷十分精彩,后来又加考武科,张煌言也技惊四座,因此孙传庭对此人印象很深,只是那时考生们穿着相同的衣服帽子,相貌不容易记住,所以才没想起来。
孙传庭从那时便认为张煌言乃是栋梁之材,想要在考试完了之后,便将他带在身边,做为参谋的,可是考试未完,便有重要军情报来,孙传庭不得不火速离开,因此便将张煌言的事搁下了,可是直到今天,他也没忘记此人。
后来又听说了张煌言不从李自成的事情,更加感慨,没想到今天他会找上门来,自然是不胜之喜。
二人对坐,孙传庭道:“小兄弟,你从河南到此,一定有要事吧。”
张煌言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大帅,您可知道,反贼李自成已经率领大军,杀进了直隶,直取京师去了?”
孙传庭道:“本帅岂会不知,早在几天以前,本帅便已上表给朝庭,让皇上多加小心。”
张煌言道:“可是眼下京师周围,已经没有像样的人马拱卫皇帝了,能够抵挡李自成的,只有大帅。”孙传庭听了,微一摆手,让亲兵退下,只留一个亲信卫士,这才道:“我岂不知,但是田见秀带领三十万大军,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只要我一回师,田见秀立刻会率大军从后杀来,到时候不光解不得京师之危,连我这数万人马,也要一朝溃败。”
张煌言点头:“大帅说得极是,小人此来,正是要向大帅献策的。”
孙传庭听了,又惊又喜:“原来如此,小兄弟有何妙计,快快讲来,如果能够救下京城之困局,你张煌言便我大明朝的功臣。”
张煌言微微摆手:“要说功臣,还是大帅的功劳最大,您擒杀高迎祥,天下知名。”孙传庭道:“这个不要提了,快说说你的计划。”张煌言压低了声音:“大帅,想要去解京师之危,就必须火速击破当面之敌,可是我听说了,李自成走的时候,命令田见秀不得出战,死守大营,大帅再有办法,也无法攻进去,击溃这数十万反贼。有鉴于此,小人给大帅献的计策,却是十分惊险,不知大帅有没有这个胆量。”
孙传庭一笑:“不妨直言明讲,孙某为了天下,不怕肝脑涂地。”
张煌言点点头,他凑近孙传庭耳边,如此这般地讲了一番,孙传庭开始时大皱眉头,可是听完之后,不禁沉吟起来:“这个……”张煌言道:“除了这条计,恐怕再也没有办法快速击溃眼前之敌了。”
孙传庭站起身来,脑子里在思索着,良久,他这才重新坐定:“好,本帅决定了,就这么干。明日一早,大军随我出击。”
然后他派人送张煌言去休息,又将汪乔年找来,将这条计策对他讲了,汪乔年大吃一惊:“大帅,这个计划太危险了,不用也罢。”
孙传庭道:“田见秀像一条盘在一起的蛇,守得极严,不用险招,如何取胜?你不要怕,此计定要成功。”
汪乔年知道孙传庭的脾气,只得听从。
孙传庭召集军官们开会,下令明日上午,全军出击,由他亲自指挥进攻,务必要一举击破闯军。
第二天一大早,官军营中便一派人喊马嘶之声,所有人马都动了起来,上午辰时,孙传庭亲自率领大军,开向闯军大营。
田见秀也早得到禀报,说这一次官军人马来势汹汹,好像是倾巢出动,看样子要与自己决一死战了。田见秀一笑:“传我的将令,三军严阵以待,弓箭手都给我拉上去,可是绝不许出战。官军来了,就开弓放箭。”
过不多时,就听到营外金鼓震天,喊杀声大作,有人来报,官军开始进攻,在军中督战的,正是孙传庭。
田见秀一愣,多日以来,孙传庭不时前来进攻,但都是派别人领军,自己没有亲自出马,今天他亲自督战,看来真的要拼命了。田见秀不敢大意,急忙也披挂上马,带着几百名卫士跑向前营。
此时的前营已经交上了手,双方的箭支在空中如同飞蝗一般穿梭,不时有人中箭倒下,田见秀来到一处箭楼上,几名亲兵手挺铁盾,为他遮护,田见秀抬眼向官军阵中望去。
果然在官军阵中有一杆大旗,非常醒目,正是帅旗,旗上绣着斗大的“孙”字,不用问,正是孙传庭的大旗。再看旗下,有一匹白龙马,异常神骏,马上端坐一人,金盔金甲,手握令旗,正在不住发令,看样子,果然便是孙传庭。
官军一连攻了几次,都被闯军射退,孙传庭看起来十分忿怒,在马上暴跳如雷,再一次命令士兵冲锋。
这一回,他也随着人马奔了过来,身边的亲兵们急忙阻挡,却被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