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仪在秦王驾下任丞相,他怎么可能抽出身来跑到山东见自己?更何况,自己是从秦军当中背叛出来的,张仪敢来送死?
于是他又详细地问了几遍,这才明白过来,张仪真的来了,而且只带了几百人。
范雎立时下令,将张仪和他的人马,一起押送到济南来。
两天之后,张仪便站到了范雎的大堂上。
范雎没有见张仪之前,和子义商议:“张仪此来,难道是想施展他的纵横之术,前来游说么?”
子义道:“游说?游说什么?莫非是秦王感觉到关中危急,想派他前来,请咱们回去?那可真是做梦了。”
范雎摇头:“不会是为了这个,据我所知,孙传庭刚刚和秦军联盟,解除了山西的威胁,河南又是李自成的地盘,也不会去进攻关中,因此秦军并无危机啊。”
子义道:“既然秦军没有危险,何必派他前来?要知道张仪可是丞相啊,秦军离不开他的,秦王能派他来,足见得此事极为重要。”
范雎道:“不管为了什么,一见面便知道了。”
子义低声道:“先生,要不要将张仪斩了,去秦王一大臂膀?”范雎沉吟着:“斩了张仪,眼下看来只不过举手之劳,可是张仪既然敢来,就一定想到了这个结果,所以他必然带着我们不敢斩他的理由,因此还不能着急,看看再说。”
听说张仪到了,范雎收拾了一下,迎到堂中,见了张仪之后一拱手:“张丞相,别来无恙否?忽忽数年不见,在下可甚是想念啊。”
张仪也拱手还礼,笑道:“彼此彼此,关中一别,在下也是朝夕顾盼,想尽快与先生会面呢。”
范雎请张仪落座,然后奉上茶来,张仪啜了一口,赞道:“齐地的茶,果然与别的地方不同。”
范雎道:“不光茶不同,人也不同啊。张丞相前世之时,曾到过齐地,不知今日复至,有何感慨呢?”
张仪笑道:“两千年光阴如箭,尘世中几番春秋,此时的齐地,远远不是以前了。然而还与往日一样富庶,我这里要恭喜先生了,你占了一块好地方啊。”
范雎道:“就算再好,终也比不过关中,那才是兴王之地。”
张仪点头:“一路行来,只见各县城中插遍先生的大旗,看来整个齐地,已经尽入先生之手了。”范雎道:“这也是多亏了义军那些兄弟们。”张仪道:“是啊,创业不易,守业犹难,可失业却是眨眼间的事。先生认为呢?”
范雎心中冷笑:来了。于是道:“不错,这是每个创业之人都会考虑的。想必秦王一定早有了万世之策,以保关中太平了吧。”
张仪道:“我关中地区,形势稳固,不劳动问,倒是先生的齐地,正面临着一番大劫。”范雎佯做惊异:“是吗?此话怎讲?”张仪道:“山东虽然地面广大,可是却没有什么天险可以固守,因此容易受到攻击。”
范雎道:“在下自从进入山东以来,一向处事低调,而此时大明已亡,在下不知,还有什么危险?”
张仪道:“这个危险,自然来自清军那边。”范雎一笑:“清军?他们与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况且此时清军正全力对付李自成,哪里会来攻打我呢?”
张仪道:“此时自然不会,但是用不着几个月,他们就会打进山东的。”
范雎道:“是吗?那就几个月以后,再拭目以待好了。”
张仪道:“不错,正是,告辞。”说完站起身来便向外走,范雎并没有阻拦,而是眼瞧着张仪一直走出屋门,居然并没有回顾,连步子都没有停顿的意思,竟然像是真的要走了。
这下范雎沉不住气了,他知道张仪此来,必有要事,说过几句话之后,范雎已经猜到了,张仪是为了清军而来,想必要劝说自己与秦军联手,日后共同抗击清军。
因此自己先将张仪的话堵了回去,想让张仪来求自己。可是张仪居然半点不为所动,起身便走,这倒叫范雎措手不及。
因为范雎也知道,清军是不可能放着山东不打的。山东就在直隶边上,清军要想全部占领大明疆土,必定首先平定北方,山东是必须要拿下的。一旦清军击败了李自成与孙传庭,下一个便要轮到自己。
而那个时候,是没有援军前来帮助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