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宋军光是鼓噪,却没有半点要进攻的意思,随着时间的推移,乌鲁心中也就越来越笃定,笃定上面的宋军,是外强而中干。
“传令下去,以中军大旗为令,全军冲锋!”
终于,乌鲁受不了心中的诱惑,向身边的骑兵下达了命令。
而此时,坡道上头的刘涚,心中也颇为忐忑。
他已经做了能够做的一切,如今就看那乌鲁会不会中计了。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哪怕刘涚已经详细的分析过乌鲁这个人的性格,但这世上最难把握的不就是人心么?哪怕过去类似的情形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乌鲁都会选择冲杀,今日也有可能因为早餐没有吃舒服,而选择不冲杀。
骂够了的刘涚闭上嘴巴,两眼只是死死盯着下头的乌鲁,其实在这个距离上,哪怕就是天上飞的老鹰,也休想看清楚乌鲁的面目,但刘涚看得也未必就是乌鲁的样子,他抓的,是一种感觉。
从人体的姿态,到金人中军大旗的变化,等等一切的事务,只要尽收眼底,自然就会形成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则会给刘涚提供预警的机会,制造出战机来。
“大人,我等啥时候.”吴安邦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下面的金人始终没有动静,这让他有些担心,担心这几日的功夫都白费了。
“安邦,不要焦虑,只要咱们人还在,这场战就还不算输,等着看吧,我就不信在发觉了我们的虚实之后,那乌鲁还能沉得住气!安邦,青源,只要金兵一动,你们立即出发!”
“得令!”
就在刘涚身后坡下,吴安邦和柴青源率领的高家子弟兵早已经全副武装的立于战马之旁,只等着刘涚的一声令下,他们就要全力兜个大圈子,直扑乌鲁的后方!
就在刘涚下令不足半盏热茶的时间,金兵阵中的一些变动,让刘涚瞳孔猛然紧缩,大声道:“准备,金人动了!”
金人的确是动了!
在被反复撩拨之后,那乌鲁终于忍不住下令发起冲锋!在他看来,刘涚根本就是在演个空城计而已,刚刚那十几骑并非是白死,至少让乌鲁心中估算出跑完这条坡道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经过默默算计,乌鲁再将神臂弩的数量和每次发射的时间进行核算,很快他就得出结论,即便两侧山台上的宋军个个都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也难以伤他百人,而只要他们一鼓足气的冲上坡顶,自然就能如切菜砍瓜一般,将那些弩手杀死,说不好还能将刘涚拿下!
不管刘涚刚刚说的是否属实,总之也是个宋军将领,脑袋送去会宁府,至少还能换些赏钱!
计定之后,乌鲁就向旗手下达命令。
军旗所向,乌鲁身先士卒,口中发出吆喝,打马前冲,紧随其后的就是各级将领和骑兵,两千精骑同时启动,发出的声势丝毫不输刚才宋军的锣鼓之声!更甚者,乌鲁发现当他们开始冲锋的时候,两边的宋军却如同惊呆了一般,再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哈,果真被老子猜中了,这就是疑兵之计,空城计嘛!”乌鲁心中自鸣得意,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他们的战马,好像速度比平常时候慢了许多!
其实即便乌鲁注意到,也不会去怀疑什么,毕竟这是个坡道,马儿往上跑,总归是要吃力一些。但是有一些金兵,尤其是在队伍后面的金兵,感觉却又不同:怎地这一段坡道,尘土飞扬的如此严重,而且愈是往上,马蹄陷入的就愈深?
坡道的宽度,足以让宋军十多骑并列,金人骑术好,战马优秀,更是能够生生的挤下二十骑并行,却不会发生“交通事故”,如此一来,乌鲁的两千骑,在居高临下的刘涚眼中看来,就如同是一块长达五百米左右的整体,冒着烟尘在朝他快速移动!
“青源,安邦,出击!”刘涚在确定乌鲁等人不是佯攻而是真的全军出击时,终于向两人下达命令,与此同时,他也命令身边的旗手,重重的挥舞起中军大旗来!
“咦?整个时候还站在不动,光是挥舞旗帜,难倒是要放箭了?”
乌鲁仰头看见刘涚那边的动静,心中一动,当即大声道:“巨盾,注意流矢!”
这命令一下,金骑纷纷将小圆盾举过头顶,以防备可能出现的弩矢,安全倒是安全不少,但相对来说,马术却是有所放缓了!
但宋军真是要放箭了么?
看着下面金兵的那些反应,刘涚脸上浮现出冷笑,他将视线调转,望向坡道两侧的山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