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涚忙着处理“家务事”的当口,在成都县衙门里,高进也在犯难。
因为是连同成都县之中家产最为丰厚的几个大户一并前来,故而那领头的张家先生,言语之间对高进并不太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咄咄逼人。
只是因为高进一心想要在官道上走的更远,爬的更高,加之考虑到刘涚最近正是收拢人心的时候,所以才保持着一个不温不火的态度,来跟眼前这些土豪周旋。
其实,以张家先生为首的这些土豪,来找高进也不算是坏事,毕竟他们也是想要投资,说直白点,就是为了能够卖刘涚,卖刘家军一个人情,可正是因为这些人图的不是经济利益,高进才会迟迟不松口。
高进不松口,不代表那个张家先生就不开口,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给刘家庄城池的兴建添砖加瓦,然而每每说到后面,总要谈及一个高进不想听到的话题:权利!
说白了,这些土豪心中想的,就是“权利”。他们手中掌握的财富,已经达到了不再需要在蝇头小利上斤斤计较的程度,他们因为脚下的财富积累的太高,所以看的太远了。
人,站得高,看得远,这是没错。然而站得高了,一旦摔下来,必然也会摔的更惨!
“诸位大家主,你们的想法,本官已经清楚了。既然是刘家庄发行的债券,那就是刘家庄说了算,你们怎么说没用,本官怎么说,同样是没用!”等到张家先生等人的话说完之后,高进这才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
很显然,张家先生等人,对高进这种推诿的态度,很不满,然而不满归不满,要让这些富豪、土豪对高进做点什么,那还真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再怎么有钱,民也不能跟官斗。
“县令大人,修筑一座城池,怕不是一躇而就吧?如今刘家庄虽说已经出售了不少债券,但小民相信,欠缺的资金量恐怕仍旧是不小,若是这会儿坊间突然出现对刘家庄信誉有损的传言,那将来刘家庄想要卖债券,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即便是已经卖出去的债券,也会让持有人担忧,更不能让债券代替部分银票,流通起来,大人以为然否?”
这张家先生不愧是有眼界的人,当高进开始表现出强硬态度时,那张家先生立马也转变了话锋,变得柔中带刚,更是隐隐威胁着高进,若是不如他们的愿,那私底下玩点小动作,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当真就难说了。
“哦,那张先生觉得,以刘家家主,刘涚将军的性格,若是坊间流传的是事实也就罢了,若流传的是有人恶意中伤,他会怎么处理呢?”
“大人此言差诶!刘家庄,是成都县的刘家庄,但成都县,不是刘将军的成都县!若是刘将军想要在成都县,乃至益州府一手遮天,那还得看我们这些本地人,高兴不高兴!”
“高兴又如何?不高兴,又如何?”高进的脸色沉凝下来,他两眼冷冷的望着那说话的张先生,开口问道。
“高兴的话,我们可以配合嘛!大家说是不是,不仅仅我们几家可以配合,只要我们几家联合声明,整个成都县大多数人,都是可以配合刘将军的!可若是我们大家一起不高兴的话,唔,即便刘家军麾下兵马如云,我们不能螳臂当车,但至少可以上报朝廷嘛!”
“哦,我算是明白了,其实你们今天并不是真正想跟我聊什么,你们其实,是想跟刘将军面谈吧?”
高进这么一说,那张家先生等人却是有些沉吟了。
跟高进谈,毕竟高进是县令,是父母官,他这个官能不能做好,将来还能不能连任,说到底,还跟治下的那些土豪是否配合有很大的关系。
然而刘涚就不同了,人家是将军,手握重兵,而且只是在成都县郊区有个庄子,真正要说起来,别说是成都县县令,就算是益州府知府大人的面子,人家也未必要给!
更重要的是,这些年刘家庄在成都县究竟做了什么,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若这是得罪了刘家庄,得罪了刘涚,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当真还难说的很,又不是没有前车之鉴。在张家先生等富豪看来,刘涚这种当兵的,脑子里都是一根筋,不知道好歹,不识进退,比的就是谁家拳头更大!
得罪了这种人,指不定就要承受其毫无节制的报复!
正是因为有这样种种的考虑,当高进提到刘涚之后,那张家先生等人暂时熄火,纷纷眼神交流,像是想要在短时间内得出一个主意,是否要去见刘涚,这可是个大问题。
“看来你们需要一点时间商量,那本官给你们商量的时间,明日上午,你们可再来衙门,本官会请刘将军到衙门做客,到时候你们若是真心购买刘家庄的债券,欢迎携带现金银票而来,若是想要问刘将军什么事情,唔,本官也不作保证,刘将军他就一定喜欢!”
这话说到最后的时候,高进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