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韩肖胄直到被禁卫军簇拥的那一瞬间,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真正落了地。
在禁卫军的保护之下,韩肖胄陪同金使进宫,首先迎接他的,却是秦侩。
关于韩肖胄突然改变行程的事情,秦侩当时还真吓了一跳,如今看见韩肖胄跟金使都安然无恙而来,秦侩同样是一颗心落地,在将众人带去跟赵构见面后,秦侩就忍不住询问韩肖胄,究竟发生了何事。
韩肖胄对于这次的事情本就是不情不愿的,此时秦侩询问,韩肖胄面无表情道:“听说有人试图对我等不利,故而临时改变行程,来不及向秦大人通报,还请秦大人见谅!”
“哪里哪里,不是我担忧,而是皇上担忧,是了,本官倒是听说,可是韩置制.”
“不知秦大人何处听来这般不靠谱的消息?以韩置制的本事,他若真是存心要对付下官,下官又岂会有逃脱的可能?这无凭无据的事情,若是弄错了,岂不是让功臣寒心?”
“功臣?”
秦侩虽说对韩肖胄的话不予置评,但他话后的一声冷哼,分明表现出他内心对韩世忠的不满。而看到秦侩的这种表现,韩肖胄顿时暗暗为韩世忠担忧,以他对秦侩此人的了解,恐怕此事不会就此罢休。
对于秦侩来说,宋金两国缔结合约,乃是他的一大功绩,无论是谁,想要破坏这件事情,那就是秦侩的头号敌人。说到底,他韩肖胄之所以此时能够让秦侩和颜悦色以待,完全是因为他在这件事情上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尤其是此番保住了国书和金使,让秦侩买下了这个人情。
韩肖胄可以不在意这个人情,他也没法把这个人情用在韩世忠身上,故而在跟秦侩寒暄几句后,他就匆匆的离开了。
返回宫中的秦侩,径直去找赵构,以他现在的身份还有跟跟赵构之间的感情,如此行径并不算是逾矩。
“韩世忠这个老匹夫,竟然胆敢破坏朕的好事,哼,不是看在他手握重兵正在替朕攻打新都城的份上,朕定要让他好看!”
“皇上,韩世忠如此行经,倒是跟当初刘涚等人,颇有些相近啊!想当初,皇上也是挺看重刘涚,可谁知道皇上的一片苦心,竟然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尤其是那吴阶和吴璘,更是不识好歹,助纣为虐。”
“会之,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赵构人不笨,从秦侩的话中,听出了点东西。尤其是当秦侩一口一个提及吴阶,顿时让赵构警惕起来。可不是么,当初吴阶在赵构心中的地位并不比韩世忠低,甚至于在某些时候,赵构对吴阶的重视还超过了韩世忠,即便是圣眷如此,谁知道那吴阶竟然暗中跟刘涚勾结在一起,不仅是早早将家族送去刘涚地盘,更是在死后,直接将大散关拱手送给了刘涚!
要说赵构心中最为不忿的,就是吴阶。
秦侩身为赵构的心腹,对赵构的心情也很了解,他当然知道,要如何才能精确的触碰到赵构的痛处,撩拨出赵构的怒火!秦侩就是铁了心要对付韩世忠,只因为韩世忠这次的举动,使得秦侩认为,将来的某一天,韩世忠会成为他秦侩事业上的畔脚石。
“会之,你是担心,韩世忠会成为吴阶第二?”
果不其然,当火种被点燃之后,再不用秦侩煽风点火,那赵构自己就朝着那个方面去想。人的思维很奇怪,容易产生一种主观误导,尤其是坐在皇帝宝座上的人,更是容易“想当然而”
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忠臣良将,就是死在其侍奉的帝王“想当然而”这四个字上,赵构是个标准疑心病重的人,在思想已经被秦侩带偏的情形之下,对韩世忠的看法,就愈发的扭曲起来。
“有理,会之你的推测实在是有理!不行,朕一定要采取行动!哼,那韩世忠,上奏的倒是好听,说什么刘涚如今大势将成,若是不能及时剪除,恐成为朝廷大患!所以他十万大军愣是就耗在了巴蜀,也不想想朝廷如今正是用兵之际,朕现在倒是担心,若那韩世忠口中说是要去剿灭反贼,暗中却如同吴阶那样,岂不是.”
“圣上英明!”
秦侩恰到好处的拍了赵构一个马屁,随后又道:“皇上的想法跟微臣不谋而合了!想那韩世忠,连上国的使者都想谋害,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了!微臣以为,此时皇上定要派人牢牢盯住韩世忠的家眷,务必不能让这些人走脱,同时,更应该找个人,去看住韩世忠!”
“看住韩世忠?嘶,盯住其家人不难,可要想看住韩世忠,恐怕.”此时赵构虽然是怒火中烧,但脑子还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