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万家军的动作实在太慢,他们开始在城东集结的时候,陈一鑫便下令进入阵地备战,但等了许久对方还没完成集结,也是让陈一鑫哭笑不得。只是战场条件所限,必须要让万家军与县城外的贫民区割裂开,才能便于骑兵兜底包抄,否则趁着这支半吊子部队集结的时候,直接对其发动攻击,费不了什么力气就能将其驱散了。
眼看对方好不容易完成了集结,磨磨蹭蹭地朝着夹河方向行军而来,陈一鑫才再次下达命令,所有一线阵地进入备战状态。
“黄大人,这一战你比较看好哪方?”在福山城头观战的张普成对黄曲问道。如今万家军冲着海汉人去了,他也彻底放下了心底大石,这两家打成什么结果都无所谓,只要别把福山县城牵连进去就行。
黄曲哼了一声道:“若给本官五百精兵,便足以大破万家军!排出这种乱七八糟的军阵就往上拱,这些人真当对面是吃闲饭的!他们要是能胜了海汉人,本官就把脑袋切下来!”
张普成听他说得如此笃定,当下又问道:“那若是海汉人赢了,会不会趁机向本县提出要挟?”
黄曲道:“大人多虑了,海汉人明显不缺钱粮,只是要人而已。他们在福山县招揽民众,又何曾想过要经由官府许可?前日送银子过来,不就是要让我们对城外发生的事情装聋作哑吗?”
张普成想想也是有理,但至少海汉人要比万家军可靠一点,毕竟万家军除了在福山县境内烧杀劫掠之外,并没有做过什么正面的事情。而海汉人来到福山县好歹还救济了一些百姓,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流露出要跟官府作对的迹象,态度上还是比较端正的。
只是眼下这种千人级别的“大战”,就算黄曲不提醒,张普成也知道县城里没有足够力量去干涉战局的走向,如果不想惹祸上身,当下作壁上观的确是最理智的处理方式。
万蒙这次亲自带兵压阵,只将蒲旭光和少数无法上阵厮杀的人员留在了县城外,决定要孤注一掷。他本就是心狠手辣的亡命徒,这次吃了大亏后也是激起了久违的凶性,要亲自上阵拼杀。当然他还没狂妄到在战阵最前面带兵冲锋的程度,还是老老实实地将步兵骑兵炮兵排在前头,自己带了一队亲随护卫在最后边督战。
“哟,居然还有几门土炮!”陈一鑫很快就从望远镜中确认了对方阵中的武器,这几门炮虽然炮身不大,但也不是人力能够轻易搬运的,所以仍然是用板车拖了出来,看样子是打算到了阵前再重新架设,由此也能看出对方在使用火器作战方面的经验严重不足。
“傻出新高度啊!这是把我们当成没见过世面的菜鸟了!”陈一鑫辨识清楚对方的火炮部署方式后也是忍不住笑出声,他参加过的大大小小战斗也为数不少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业余的对手。两军对阵之际,哪里还有时间和空间来慢慢架设炮位,这种战术大概也就能打打实力相差悬殊并且没有远程火力输出的对手,遇到海汉军这样的军队就是无异于自杀了。
“传我命令,炮兵等到我的指令之后才可开火射击!”陈一鑫不想浪费了这么好的练兵机会,打算要给己方炮兵安排一次固定靶的实战打靶训练。
海汉火炮的射程毋庸置疑是在对方的土炮之上,而在同等的射击距离上,陈一鑫对自家火炮的射击精准度和炮手的装填瞄准技术都有充分的信心,再加上步炮阵地都筑有沙袋掩体,可以放心大胆地与对方来一场火炮互射的比拼。
万蒙的确是打算让自家的几门土炮来打开局面,但因为这些土炮的射程极其有限,所以他们必须要推进到与海汉军防线相距百丈之内才能架设炮位。而海汉阵地上射程最短的三磅炮也能轰出大约一百五十丈的距离,如果他知道对方手里有这种射程的大杀器,大概立刻就会调头走人了。
万蒙当然也注意到了海汉防线上出奇的平静,对方对万家军的逐步逼近似乎毫无反应。对于这种造型简单的沙包工事,万蒙并不认为其拥有什么防御力,只要火炮开路,步兵骑兵一拥而上,就能冲垮对方的防线了。
万家军磨磨蹭蹭总算走到了预定的射程范围,万蒙便下令步兵戒备,炮手到前面去架设炮位。这个位置在万蒙看来是较为安全的,至少弓箭是肯定射不到这么远。
当然这种部署在陈一鑫看来完全就是笑话,万家军停下来开始布置炮位的时候,他便下令让炮兵集中瞄准那个区域了。而身在军阵后方的万蒙也很难注意到,百丈开完的敌方阵地掩体不声不响地开了几个豁口出来,从豁口处露出了数门黑洞洞的炮口。
万蒙还在盘算着要几轮炮轰之后发动冲锋的时候,陈一鑫的耐心已经到了尽头了,眼看对方已经开始将几门土炮架设到临时用土堆起来的炮座上,便下令道:“目标对方炮位,开炮射击!”
万蒙走神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炸响,紧接着又是好几声传来,心道老子还没下令开火,怎么就已经打起来了。定睛再看的时候,却发现前方的军阵已经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