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少了一个登记身份的环节,也能稍稍缓解一下这些东江镇军属的不安情绪。对于有可能要改换国籍这件事,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而且也没有普通移民为了换取更好福利而主动要求入籍的那种迫切感。对他们来说,只要东江镇的编制还在,那么他们就仍然还是大明的子民,只是迫于形势暂时寄人篱下而已。而对于海汉这个新的统治者,他们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将原有的心态转变过来,去适应新环境下的新社会制度。
陈一鑫亲自负责港口治安的维持工作,为此还专门从前线调了一批人手回来。他并不担心这些新移民里面有混入后金的奸细,只是要防着有人挑战海汉在本地的权威。
而这样的状况也的确不可避免,很快便有几个头脑不太清醒的汉子,竟然要求海汉提供酒水和肉食。在他们的要求被拒之后,竟然扔掉了刚刚发放的干粮,气势汹汹地要让海汉的官员出面理论一番。沙喜自然不会越俎代庖去处理这种治安事件,当下便派人通知陈一鑫赶来处理。
陈一鑫赶到现场的时候,东江镇方面也有军官已经过来处理此事。不过闹事的几个家伙显然是泼皮惯了,并没有将军官的警告当回事,依然嘴里不干不净地不肯作罢。
陈一鑫看了暗自冷笑,上前示意军官退开,然后下令道:“这几个人都抓起来,每人十鞭!”
那为首之人强自辩道:“我等乃是东江镇的人,你海汉凭什么要对我等动刑?”
陈一鑫根本懒得与他辩论,只是又下了一条命令:“谁抗命不从,领三十鞭!”
海汉兵上前将那闹事几人如同抓鸡一样捏着脖子提了出来,然后按倒在地,扒下其上衣,就当着这两千多移民的面狠狠地施以鞭刑。
打完鞭子之后,这几人明显老实了许多,也不敢再开口叫骂了。他们大概已经意识到,在这地方并不是东江镇说了算,即便他们个人武勇不差,但想要在海汉人面前耍狠斗气,以他们的能力还远远不够格。
陈一鑫让人拿来一个铁皮喇叭,然后举着喇叭对惶恐的新移民们大声说道:“这里是辽东,但不是大明的辽东,而是我海汉的辽东,这里所施行的律法,也都以海汉现行规定为准,所以你们以前的那些作派统统给我收起来!谁不遵从安排,对工作人员大呼小叫,刚才吃鞭子这几个人就是最好的教训!不想好好在这里干的,可以马上滚回皮岛,看看沈总兵会怎么说。”
移民们顿时噤若寒蝉,他们虽然也知道这地方是海汉占下来的,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直白地将此地的归属改到了海汉名下,而大明这个真正的主人似乎已经成了过去式。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脚下所踩的土地已经并非大明领土,而周围这些海汉人似乎也并不会特别尊重大明子民。至于回到皮岛,就算是刚挨完鞭子的几个人也不会乐意回去,那皮岛上因为盐碱地的缘故,基本无法产粮,哪能与辽东这富饶的土地相比。
陈一鑫见自己的讲话似乎起到了震慑的效果,这才带着人离开,将现场交给沙喜来善后。
算上吃饭的时间在内,移民们登陆后只在港口待了一个多小时,便在带领下开始陆续向西北方向进发。他们甚至连旅顺堡都没有进,从百米之外的田野上直接穿行而过。
移民们颇为眼热地看着这里已经开始耕作的农田,这在皮岛上可是见不到的景象。想想之后自己或许就能分得耕地,不少人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等安顿下来后,是不是还来得及种一波春小麦。
事实上因为劳动力严重缺乏,沙喜在旅顺附近倡导的春耕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真正形成规模。而仅仅耕作两三百亩地,对沙喜而言这顶多也就是个示范田的水准,根本还谈不上农业开发。越是如此,他对于刚刚才来到旅顺的这批新移民就越是想截糊了,如果手下能多出这么两千人可用,那旅顺的基建和农业开发所遇到的诸多问题几乎都可以迎刃而解。
当然了,这样的情况也仅仅只是存在于臆想之中,就算移民安顿下来之后要抽调其中的劳动力,也绝不是他能吃独食的局面。军方肯定是要出手的,而他就算想抢人力资源也肯定抢不过军方。这两千多人最后如果能有四分之一的人能分配到他手上,那就已经是睡着都要笑醒的局面了。
而东江镇的民众却不知道海汉内部其实都在窥视他们这支队伍,只是按照海汉的安排,一路向着目的地行进,最终在当天下午,抵达了这处被海汉命名为“东江营”的地方。这处滨江平原地势平坦开阔,又有一条水脉从附近入海,的确很适合用于建立营地或是进行农业耕作。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让抵达这里的移民能够尽快安置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