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会有这样的场面,自然是因为白克思出的这趟远门劳苦功高,大伙儿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他的慰问和感谢了。白克思这趟北上不但理顺了从两广经福建海峡、江浙地区,至山东半岛、辽东半岛诸多海汉控制区的管理工作,更重要的是在辽东完成了与大明、朝鲜两国的谈判磋商,并促成了与这两国的建交事宜,这对海汉可以说是具有划时代的重大意义。
与大明的建交,就意味着海汉政权终于是得到了大明的认可,这不但是对穿越者们数年来的努力做出的客观肯定,同时也是为海汉这个新兴国家今后在远东地区的国际地位定下了基调。尽管大明依然遮遮掩掩地不肯承认,但事实就是海汉与大明之间是平等的外交关系,而不是朝鲜、安南等国与大明之间的从属关系。
能让大明退让这一步,除了海汉自身的实力之外,白克思在北方的一番努力也是功不可没。正是他出面与大明和朝鲜两国使者周旋数个回合,最终才得以促成了这样理想的结果。毫不夸张地说,白克思的这个事迹,日后肯定是要写进海汉历史课本被后世所传颂。执委会没有安排万民夹道欢迎,就已经是很低调了,当然了,这也是白克思自己的要求,在广东逗留的时候就已经与三亚这边沟通过了。
而李奈也算是跟着沾光了,不过执委会这帮大佬对他来说都算是熟人,所以他倒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受宠若惊的样子。待与众人见礼之后,他才瞅空子将宁崎拉到旁边,问了一下宣传部打算如何处理快报事件。
“都是自己人,还能怎么处理?”宁崎对着李奈也是哭笑不得,大家都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了,这事又并非李奈指使,总不能简单粗暴的封了报社了事。还不是只有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大家都当作无事发生让它过去好了。
李奈干笑两声道:“回头我去报社看看,敲打敲打他们。”
宁崎道:“你是什么时候收购的报社,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李奈道:“不是这次出了事,我都快忘了手底下还有这么一门生意了。头两年这报社原来的老板要下南洋去搞种植园,正好当时又欠着我们福瑞丰一笔钱,商量了一下,他就把报社折价抵押给我了。但我收了这报社也没管过事,都是下面的人在打理,时间一长就记不起来了。”
“你这翘脚老板当得可真够舒服的!”宁崎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李奈这种有钱任性的作派也只能表示叹服。
的确福瑞丰在海汉境内的投资项目多不胜数,像快报这种仅仅只是在李奈这里经手过而事后没有亲自跟进的项目,时间一长自然就抛诸脑后了。李奈也没有精力去亲自打理名下的每一项生意,每个月能拿两三天时间看看各地汇总上来的账目就算不错了。像快报这种发行量不算大的民间媒体,盈利能力也比较有限,一个月的利润甚至还比不了一艘四百料福船在三亚与广州之间跑个来回,李奈又哪会有闲心去注意这种小买卖。
执委会为迎接白克思的回归,在胜利堡内的宴会厅设下接风宴,庆祝他功成凯旋。当然了,顺便也就连李奈一起招呼了。李奈倒是注意到这次的接风宴有些特殊,因为参与者不仅仅是自己熟识的这帮海汉高官,甚至还请来了一些外国使节列席。
“执委会是借着这个机会,向各国正式宣布海汉与大明建交的消息。”施耐德给李奈解释了这样安排的目的:“虽然报纸上已经登过了,但今天这个场合更正式一点。另外就是荷兰人跟马打蓝人的事情,也要借着今天这个场合作个表态了。”
李奈眼光在宴会厅里转了一圈,然后对施耐德道:“东印度公司那个苏克易我倒是认得,另外一方的使者在哪里?”
“就在苏克易左边那桌,又黑又壮,脖子上挂着大金链的那个人,就是马打蓝国的使者,叫做罗洪郎桑,是马打蓝苏丹剌登郎桑的侄子。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他算是始作俑者了。”施耐德耐心地向李奈介绍情况。
“这位老兄看起来是有点暴发户气质啊!难怪能干出在胜利堡门口晒金砖这种事,简单、粗暴,不过效果似乎不错!”李奈低声点评道。
说话间陶东来离席走到了宴会厅北端的讲台前,这里特地架设了话筒,以便于大人物在宴会间隙发表讲话。陶东来的声音响起之后,场内顿时便安静下来。
“刚才白委员已经向大家说明了海汉与大明建交的情况,我想再补充一下,我国的外交一向都是本着和平第一,与人为善的原则,不管是与大明还是与其他国家都是如此。但众所周知,近期我国的两个贸易伙伴之间因为军火贸易的事情闹得有些不愉快,在进行了多次调解无果之后,执委会决定给予当事双方公平竞争的机会。”
陶东来的声音在宴会厅中回荡,很多人一边听一边已经将目光投向了当事人。苏克易面无表情,眼神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仿佛陶东来所说的完全与他无关。而罗洪则是要兴奋得多,还抱拳向周围望过来的人一一示意,浑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我国将提供一批此前对双方禁售的武器装备,由双方竞价来决定其归属。但最终无论这些武器装备是归属了哪一方,我都希望双方能够和平相处,把这些武器装备用于保护自己,而不是攻击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