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金州地区除了冬季,基本上都处于备战状态,随时都可能要征召民夫到前线服役,很多大型基建工程就只能断断续续地施工。先前陈一鑫所提及的双岛湾盐场,其建设工期已经从去年冬天拖到今年冬天,陈一鑫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就打算趁着眼下有富余劳动力可用,赶紧完工投产。
只要金州这边开始大量产出食盐,陈一鑫自有渠道将其卖到渤海湾内的各处地方。到时候来金州运盐的商船多了,自然也会带动本地的服务业和航运业发展。
而按照双岛湾盐场的设计产能,如果能够全面投产,而且销路畅通,那每年至少能为金州地区带来三四十万两银子的收益,这就足以让本地的财政状况大为好转,不用再完全依赖于三亚的拨款过紧紧巴巴的日子了。
刘尚道:“大人,我们之前预计的是在这个冬季接收四五千人,如今安置能力快要趋于饱和,如果后续还有大批民众送抵金州,村镇一级的安置措施可能会出问题。”
金州方面为了接收难民所准备的粮食等物资倒是比较充足,但这么多人来到金州需要解决的不只是吃饭问题,更重要的是得有落脚的地方度过寒冷的冬季。
各个村镇每年都会修建一些新房,平时当作粮仓库房使用,有新移民分配到地方上安置的时候,便腾出来给新移民居住。
但近期从长山群岛运来这里的难民数量已经超出事前预计,如果没法在本地完成安置工作,那就只能把人先往山东转运,待开春之后再运回金州了。这样做虽然可以解决眼下的问题,但未免大费周章,光是来回运费就不是小数目了。
陈一鑫听到这个情况,沉吟道:“长山群岛那边起码还有一两千人,岛上也没办法安置这么多人过冬……这么说其他的基建工程都得先放一放,先解决住房问题。”
刘尚提醒道:“大人,其实金州还有不少空着的营房……”
陈一鑫一拍大腿道:“对啊,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前两年海汉在北方的驻军全都堆在金州,因而在距离地峡防线十余里的地方修建了大量的营房。不过去年特战团和一部分海军的驻防地已经迁至朝鲜大同江基地,因此空出了大量营房。但这些营房都是位于军事禁区范围内,陈一鑫一时间竟没想起来还有这个解决办法。
刘尚道:“这些空置的营房应该能够安置运回来的民众,等明年开春之后再将他们分配到地方上。”
陈一鑫点点头道:“等下我写张手令,由你负责接管营区安置民众。但就算开春再分配到地方,这个冬天也不能让人都闲着,你安排点能做的事情,让住进营区的这些民众尽快适应本地。”
刘尚道:“大人放心,卑职自会安排妥当。”
陈一鑫对刘尚的应对很是满意,话题一转便说到了另外的事情:“等踏雪行动结束,我就给执委会提交申请,正式任命你为金州地区民政官。好好做事,莫要让我失望。”
刘尚闻言大喜,他已经在海汉的官僚体系里待了几年,自然明白临时任职与正式任命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一旦升任金州地区民政官,那可就相当于一方大员,若是按照大明的规制,差不多就是知府的地位了。
这要放在几年前,他可是想都不敢想自己竟然能够做官做到这个级别,看来当初阴差阳错留在了三亚,真是这辈子最为正确的决定。
刘尚连忙起身长揖,诚恳谢过陈一鑫的提拔。
要说起来,陈一鑫可真算是他的一位大贵人了。刘尚初到山东的时候,便是被分配到陈一鑫手下做事。正是因为他在福山县的表现得到了陈一鑫的赏识,才会有了后来陈一鑫将他调到辽东任职的安排。他若不是调来了这边,说不定此时仍是在福山县做一名小小的宣传干事。
这样算来,从宣传干事到地方民政官,一路升迁都是拜陈一鑫所赐,刘尚心怀感激,但也知道陈一鑫对于溜须拍马的举动不太感冒,所以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沉稳地向陈一鑫表示今后会继续为他效力,言语间便已经将自己视作了陈一鑫的家臣一般。
刘尚的能力固然是得到了陈一鑫的认可,但其实这个任命多少也有一点无奈的成分,本地胜任这个职位的官员就只有刘尚一人,执委会也没有从三亚派人过来任职的打算,所以陈一鑫也就只能任命刘尚为本地民政官,替自己分担一些事务。
当然这个任命对刘尚来说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虽然在金州这种海外飞地当民政官并不容易,而且好像也没有太多的油水可捞,但刘尚却不会看轻这份差事。这意味着他已经真正跨入了高级官员的行列,哪怕今后回到三亚述职,那也是能在胜利堡里坐着回话的级别了。
离开陈一鑫的官邸后,刘尚也顾不得庆祝,便带着陈一鑫的手令,乘马车去了距离地峡防线十里的南关岭大营,办理营区的交接事务。
虽说陈一鑫已经点头认可了用军营临时安置难民的做法,但具体操作起来仍有许多细节需要刘尚与军方协商解决。这么多难民的吃喝拉撒需要解决,而如何分配管理权限和责任,刘尚所辖的民政衙门跟驻军就需要进行一番协调才行。
好在他从来到北方开始,便一直在跟海汉军打交道,军方的人脉也有不少,加上有陈一鑫的手令保底,倒是没有人会在这件事情上为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