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鑫在北方领军多年,与满清交锋的次数更是多不胜数,自然很清楚彼此战术的短板所在。海汉虽能通过消灭清军主力来让满清俯首称臣,但的确也很难将满清治下所有地区都清剿一遍。所以陈一鑫制定了稳扎稳打的策略,逐步收复北方地区。
在陈一鑫看来,既然大明当初都能在更远的北方组建起都司、卫所等统治机构,那海汉当然也能办到,无非是要付出时间和经济的成本而已。只是海汉目前的关注重心仍放在原大明统治地区,仅靠辽东大区的投入是远远不够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一鑫想要取得战绩,也不得不大胆启用一些经过整编的前清军部队,让麾下军官指挥这些军队前出到那些未被海汉控制的地区,打击和劫掠不愿臣服海汉的北方部落。
但这种安排的风险与机遇是并存的,这些整编军为了争取新主的信任,大多立功心切,战术会偏于激进,从而导致粗嗓门军官所遇到的这种情况,前出数百里扑空之后,就立刻会面临粮草不足的问题。
哈建义低声自语道:“若只是粮草不足,只要回撤及时,倒也无大碍,但如果被对手看准时机,施以缠斗,硬生生耗消耗你粮草弹药,那可就麻烦大了。”
果然那粗嗓门军官叹口气道:“我要早知道其中奥妙,哪会听这些狗崽子胡乱出的主意!我们从那处往南撤回的时候,对方似乎也察觉到我们粮草有限,果断杀回来,专挑夜间与我军缠斗,到铁岭卫这六七百里地,足足走了十日,打了十日!前前后后折了六七百人,才被铁岭卫的守军接应回来。”
桌上另一名留着络腮胡的军官应道:“你这扑空还折了人手,可着实是扫了陈大帅的脸面,莫不是大帅恼怒,所以下调令把你踢回南方了?”
粗嗓门军官嘿嘿一笑道:“那倒也没你说的这么惨。我回撤途中故作不敌,也是为了诱敌深入。当日我与铁岭卫守军会合之后,立刻杀了个回马枪,将追击过来的两千多骑全给灭了!大帅说我虽有冒进,但能审时度势,将功补过,仍是论功行赏。所以特批了三亚陆军学院的进修课程,让我南下学习,顺便也是休假了。”
“那可要恭喜老兄升迁在即了!”
在场这几名军官都是老兵了,自然明白被公派到军事学院进修的意义。等这个粗嗓门军官在三亚完成进修,升职加薪的命令也就到了。
陶弘方想考一考哈建义,压低声音对他问道:“哈兄,你觉得他是什么职位?”
哈建义低声道:“按照我所知的情况,正规军带整编军执行作战任务,一般是一比五的兵力,他适才说带了三千整编军出征,那至少还有六百左右的正规军同行,算下来差不多一个营的兵力。按陆军编制,他应该是一位少校营长。”
哈建义背对那一桌人,而陶弘方等人却能看到那位军官军服上的军衔标识,的确是一位少校,陶弘方出的这道题倒是丝毫没难住哈建义。
海汉军自成立以来,升迁只以实际战功而论,出身倒是丝毫不打紧。所以海汉军中就连小兵也知道,只要奋勇杀敌,必有上升空间。像陆军的高桥南,海军的武森等人,都是降将出身,硬是凭借军功一路升到带兵大将,也都被近些年入伍的后辈视作了效仿榜样。
这粗嗓子军官能在一场战役中消灭两千骑的敌军,的确算是大功一件。而他之前在战斗中的人员折损,多数都是整编军,对海汉来说损失有限,所以也没有被追究指挥上的过错。若是他折了一个营的正规军,才消灭两千敌军,那就不是大功,而是大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