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四月,天下战成一团。北中郎将卢植带着“北军五校”精锐部队,去对付张角。这人本来是个大学者,可还算打得不错,连捷;倒是将门之后的皇甫嵩和之前交州叛乱曾大显身手的朱儁有些倒霉。
朱儁被黄巾贼首波才所败,无奈撤退,皇甫嵩只有跟他合军一处进驻“长社”防守。结果被波才大军围城,灰头土脸。
汝南黄巾贼在邵陵打败了太守赵谦,广阳黄巾贼杀死了郡守刘卫,甚至连幽州刺史郭勋也死于此役。
朱广陆续地得到一些片面的消息,再结合自己预先知道的历史知识,判断到了四月,黄巾军疯狂进攻的态势还没有得到遏制。
不过现在,他还没有空去操心黄巾贼,春夏交接,鲜卑犯境的可能性大增。那周武早就从弹汗山王庭回来了,可一进朱府,这个人就消失了。不管朱广怎么打听,城中的同伴也好,府中的内应也罢,都没有任何消息。
“应该是藏起来了,他在躲着公子。”
朱广点点头:“有这个可能,也可能是朱府把他藏起来,毕竟这个人知道很多事情。不管是他自己藏的也好,我父兄藏的也罢,从这举动来看。鲜卑人那边肯定是有回应的,搞不好就是这个月。高顺。”
“少主。”
“召集人马。”
“诺!”
“张辽。”
“公子。”
“你也回城去,城中盯紧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做得滴水不漏,只要有心,一定能发现端倪。”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几天,张辽传来消息。周武就在朱府里,一直没有出来过,甚至连他住的地方都查清楚了,就在朱广原来住的小院里。朱三公子一合计,这事得高顺出马,找胡大帮忙。
夜已深,云中城里不见一点灯火,漆黑一片,只有一些大户人家,还有星星点点。
高顺透过窗,窥视着西北小院,早前还有零星的脚步声,这会儿已经归于平静,估摸着差不多了。
“你可仔细些,府中最近怪得很,连我们这种老人入了夜都不许出门了。”
黑暗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高顺应了一声,又道:“胡大叔,多谢。”
“唉,也不晓得……”胡大心跳得厉害,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顺跟他打个招呼,悄悄溜出了门。朱府的马厩跟西北小院只有一墙之隔,高顺在这里几年,再熟悉不过。顺着墙根猫腰过去,仔细听了一阵,里面隐约有人小声说着话。他四处一张望,转身面对着墙,双腿一蹬,手攀住了墙顶,缓慢地引体向上,只露出小半个脑袋,朝里窥视。
“吃得稀,拉得快,我去撒泡尿。”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院门那边传来。高顺定睛一看,人朝这边过来了。
他极其缓慢地将身体放下,手却不松。只听悉悉索索一阵,然后就是滴滴答答,尿不净。
“唉,肚里没食,上哪弄点?”
“要不去胡大那看看?”
“他?只能抓几把草料给你。”
“不管了,我去看看,饿得慌。”
高顺急忙落下来,隐入黑暗中。不一阵,只见一个长大的人影从身前不远处经过,直投胡大住处。
“胡大叔,可千万千万机灵些!别舍不得!这回成了,便送你十头羊又能怎地?”
等了片刻,只见那人疾步回来,绕过围墙,到了前院,他的声音传来:“可算运气!胡大那厮还藏私呢!也不知哪偷摸的,让我一顿吓,舍不得也得舍!来,吃吃吃!”
听到这话,高顺又升上去。果见院门处好几条人影,一听有肉吃,都欢喜得紧,大赞拿肉之人威风,又讥笑胡大胆小,再嘀咕最近伙食太差云云。
高顺吊着挪了一段,以免一脚下去踩着尿泥,露了行踪。而后,才谨慎地翻过院墙,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子里。落地之后,他没动弹,把院子扫了一个遍,确定没有暗哨之后,又见院门口吃得正欢,才窜到少主之前住的房间外头。
贴着根墙,悄悄敲了两下窗户。
里头不动静,他等一阵,又敲两下。
“谁!”一个警惕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高顺脑子一转,低声道:“等你回话,你却躲起来。”
里头沉默一阵。“不是我要躲,我是被看管在这里,动不得半步。”
“闲话休说,那头怎么计议的?”
里头又哑了,高顺心知急不得,便不再说话,耐心等着。只怕有两泡尿的工夫,周武的声音才再度传来:“鲜卑王闻讯大喜,本月便会发兵。具体怎么计议,我不知道,只说是还会再派人来。”
“你真不知道?”
“我只是个跑腿送信的,人家会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