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朱广所说,张飞燕是有备而来的,云梯的高度正与范阳城墙相当。梯子虽然简易,但顶端的铁钩却牢牢抓在了城头。壮丁们去推,去砍,丝毫不起作用。黑山贼如蚂蚁般附在梯上,拼命往城上攀登!
远处的张飞燕笑了,对小帅王当道:“下午,我们进城,在县署吃酒。”
王当也得意洋洋:“我当为大从事高歌一曲。”
贼兵的喊杀声,壮丁们的惊呼声,间杂的撞击声,响彻范阳城。恐惧迅速漫延到了城里的每一个角落。孩子们躲在大人的怀里,瞪着惊恐的眼睛,他们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妇人们已经吓得哭起来,满城都笼罩在绝望之中!
县署里,齐周陪着范阳令,和一众官吏相顾无言。这是大限要到了么?
“稳住!城中父老就靠你们了!你们退一步,范阳就将沦于贼手!”朱广的咆哮声响彻城头。
可这个当口,谁还听他说话?
突然,左手边传来一片惊恐的叫声。他急急望过去,只见一长身操刀的贼人跳上城头,大刀挥处,劈倒数人!壮丁们连连后退,后头的新丁全没章法,只顾拿长兵乱捅!
牙一咬,朱广迈开大步,右手提了砍刀,左手推开混乱的壮丁,直抢过去!
那长身贼正逞凶,身后同伴接连窜上,区区几个人竟逼出偌大一片空地。却见所有人都后退,单有一个身着戎装的闯进来!
长身贼望定这是个官,脚下一蹬,长大的身躯好似堵墙压过来!手中大刀挥出一段匹练,刀锋和灼热的空气激烈摩擦,嗡嗡作响!
一声厉喝!
朱广手中长刀自下而上,竟后发先至!火花溅处,那长身贼壮硕的身躯把住不住,连退两个大步,撞在了后来的同伴身上,手中的大刀早已砍飞,掉落城下!没等稳住身形,朱广右脚往前一踏,百炼刀挟千钧之力砍落!
一刀两断!一刀两段!
壮丁们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呆立当场!
后上城的贼人一时忘了进攻,地上,只留着半边肩膀,大半片胸脯的长身贼已经叫不出来,只张大了嘴,颤抖着,抽搐着。内脏流了一地,惨不忍睹!
就在所有人失神的空档,朱广毫不留情地挥起了长刀!有一个贼几乎是站着让他砍死的!
眨眼之间,三贼横死当场。朱广未及收刀,便听得耳边有人大喝,又一贼攀上城头,大吼着跳下来!
他脚未落地,便被朱广一把接住!死命砸在地上!一口血浆喷出来,再动弹不得!
“愣着作甚!杀!”呆若木鸡的壮丁们被朱广的怒吼声惊醒,急忙堵上来!
张目四望,除所在的东城,其他三面都还没贼上城。但这只是早晚的问题,近战已经不可避免。这时候,怎么指挥都没有用,他手下并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行动,来鼓舞他们!
时近中午,险象环生。
范阳四面城,都有贼登上。矮墙虽然还在,但只挡得了一时。从开战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时辰,护城壕上的飞桥已经足够贼兵通过;而搭在城上的云梯,也足以对范阳形成威胁。
幸运的是,壮丁们虽然害怕,却不再手足无措。朱广就象是救火队,哪里最紧急,他就出现在哪里。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他,看他杀人,如同砍瓜切菜。他情急的怒吼,凶狠的神情,和手起刀落的凌厉,激励着每一个人。
云中少年们虽然离开了马背,却仍然是凶狠的并州狼。高顺负责的城墙虽然有贼人登上,但就没有能立足的。
陈忠负责那一面,遭到黑山贼重点进攻,但他身先众人之前,已经砍卷了两把刀。
“县尉!西墙要陷落了!”连续几个恐慌的声音响起。
朱广扭头望去,不禁脸色大变!松开手中被拧断颈椎的尸体,他连推带踹,疯狂地冲向西城!
贼兵蜂拥而上,已经占据西墙大半,壮丁们被迫得连连后退,几乎被推下城。而赶来救援的预备队却被自己人堵住,上不得城!
“给县尉让路!”
无数个声音焦急地呼喊着。
透出重重人群,浑身是血的朱广出现在贼人面前。已经看不出他是什么模样,只看到浑身的血污,和那两眼中狼一般凶狠的目光。
排头的贼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他们不认识朱广,但却认得他手中的六尺长刀。在城下,他们曾经看到过,那雪亮的刀锋在阳光下何等的闪耀。他们也清楚,当雪亮的刀锋闪过时,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