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齐棠听了,脸一直红到耳根!
朱广心说坏了,当日我只逗她两句,问年岁和婚配,她已生气。如今明目张胆地调戏,还不小粉拳捶过来?
哪知齐棠却没发作,脸虽红得跟丹霞一般,却隐隐带着笑意。这让大英雄朱阿俗浑身一热!
又贼头贼脑地张望过去,车夫还在数,只是那侍女侧着头偷看,被他一瞪,又背过脸去,肩膀颤动,似在偷笑。
再回头来时,齐棠已经扬起了脸,吟吟笑着。真个明眸皓齿,秀色可餐。
朱广嘴角一扬:“妹妹怎么不说话?”
齐棠道:“你敢上来么?”
这极大地激励朱阿俗登徒子之心,将手一探,抓了齐棠右脚:“千军万马中,我也陷得阵,你这车我如何不敢上?”
齐棠被他抓住脚,心头到底是有些慌,咬着嘴唇,不再说话。只是那双悄目中,眼波流传,诉说着女儿心事,就看你懂与不懂了。
朱广仿佛就不懂,松了手,站在那处,默默无语。
齐棠感觉那右脚都麻了,动了动,观他神色,似有些落寞。你说她一颗少女芳心,已然剥鸡蛋似的剥给了朱阿俗,哪里见得他这副模样?赶紧问道:“县尉哥哥,怎么了?”
“唉……”一声叹。朱广迎着她的目光,轻声道“恨呐。”
“恨?恨什么?”
“恨不相逢未许时。”
齐棠既读过诗书,自然不难明白他言下之意,蹙着眉思索片刻,作疑道:“县尉哥哥是说,我许了人家?”
“难道不是?”
“是谁说的?”齐棠脸拉了下来。
朱广不答,齐棠很快就想出答案来。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恼怒一阵,看到朱广还挑帘站在那里时,再大的气也只能暂时忍下去。想起他先前行径,脸又发起烫来。又想起朱广要走,心中不禁悲苦,轻声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得相见。”
“或一月,或两月,至多不过年底。”朱广道。
“嗯?县尉哥哥不是要去洛阳赴任么?”齐棠奇道。
“我已向朝廷上表,辞不就。这是侍奉阿母前往界休,拜望舅父。想来小住些时日,就会回来。”朱广笑道。
齐棠松了好大一口气,捂着心口,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见她西子捧心状,甚美,朱广目不转睛地看着,齐棠见了,身子一动,抢上来就要拉下车帘,朱广却扯着不放,笑道:“我还没上车呢。”
“我要回去。”齐棠拉着车帘道。
朱广手一挪,给她握住:“不是不回么?”
齐棠只往回扯,口中道:“城外不太平,若遇上贼人怎么好?”却让县尉哥哥握住不放,哪里扯得回来?
两人四目相对,看得齐棠心慌意乱,左手抚了心,一咬唇,道:“你想怎地?”
朱广朗声一笑,松了她手,轻声道:“回去吧。”
齐棠轻轻揉着被他握得有些生疼的手,轻轻嗯了一声。朱广看她一阵,放下车帘,便要去牵马。
“县尉哥哥。”齐棠又掀起帘子,将半张脸都藏在后头。
“嗯?”
“你欠我三碗饭,可不要忘了。”
“咱可说清楚了,是锅巴!还是人家吃剩下的!”
“你……”
“哈哈!知道了,回去吧!”
打马往追母亲的车,回想起先前的情形,朱广不停地笑着。又想到齐棠这一回去,必然不会与兄长善罢甘休,心里就觉得痛快。那货,家里有个悍妻,又有这么一个妹妹,够他受的。
不一阵,追上队伍,贾氏问时,他只说是城中友人赶来相送。
简短截说,一路回到云中,在贾氏劝说下,少不得要去拜见祖母和朱达。反正还是那样,你瞧我不爽,我瞧你也不顺眼,话不投机半句多。但有一点,朱广发现,朱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基本就是坐吃山空。安顿好一众兄弟,离了云中,又南下太原。贾淑见妹妹和外甥,自然是喜出望外。又听说朱广被朝廷拜了议郎,那家伙得瑟,成天就宴请亲朋好友,逢人就说,这我外甥,朝廷已经叫他作议郎,可他不去!有个性吧?如此闹了几天,界休是不够他得瑟了。居然要带着外甥到祁县走亲戚。朱广无可奈何,娘亲舅大,你顶了“朱广”的位置,就绕不开这一节,继续当人形布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