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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何去何从(1 / 2)

如果说等到刘虞和公孙瓒矛盾激化,大打出手时,去打公孙。就算打赢了,哪怕官封得再高,他仍然是刘虞的下属。而刘太尉,是绝难成为一方霸主的。

难道,自己当初选择留在幽州,是错误的?

隆冬时节,蓟县城外。

连续几天的大雪,使得山川素裹,树木银妆,河流已被冰封,地上的雪齐腿肚。蓟县的城墙上,也堆起厚厚的积雪。穿着冬衣的士卒显得格外臃肿,执着兵器,在城墙上来回走动着。

一名士卒停了下来,凭城远眺。只见远方那片白幕上,几个黑点正缓慢朝县城移动。大雪纷飞,行人绝迹,来的是谁?

等了许久,那几个黑点已经清楚地显现出一人,两马,不对,两人?

朱广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踩着,这么冷的天,他只穿着一件单衣。一手牵着两匹马的缰绳,一手还得抬住背上那胖子的屁股。纵使如此,也不见他有吃力的模样,只是雪积得太厚,实在走不快。

见蓟县县城在望,他停了片刻,呼气间,团团白雾喷薄。

“这尼玛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啊。一会儿我也整件蓑衣,钓寒江雪去。”

或许是他的话语,惊醒了背上那裹着两件大氅的陈忠,只听胖子含糊道:“我能走,让人看见……”

朱广并不理他,将他肥硕的身躯往上一送,牵着马继续前行。

城门口,卫士都冻得直缩脖子,不停地跳着脚。见有人来,又带有器械,正要上前盘问,便有一人突然叫起来:“是朱从事?天!真是!快快快!”

士兵们冲上去,有人想接陈忠,有人想牵马匹,那门亭长见朱广只穿单衣,慌忙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下来就往从事肩上批。

朱广却挡住:“我不冷,你赶紧穿上,小心冻着。”

“从事,这是怎么了?”

“从广阳出来的时候,他就病了,发着高热。别看胖成这样,真不经冻。”

门亭长笑笑,又想伸手来接:“我们先送……”

“不用了,你们怎能擅离职守?走了。”说罢,背着陈忠,牵着马匹,便往城里去。

士卒们望着他的背影,都议论纷纷说朱从事好大力气,背着这么肥一个,丝毫不见吃力?又有人说,你们难道没看见从事使那器械,可有一丈多长!

门亭长却没插话,他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感叹着,这么好的人,太尉怎么就让他……

街市上几乎没有行人,偶尔路过一个,也是顶着寒风,低着脑袋,艰难前行,根本无暇他顾。

朱广转过一个路口,正好看到一驾马车陷在雪坑里,任凭那车夫如何挥鞭拉扯也出不来。看到他经过,那车夫似乎要求援,但看他背上背着一个,手里还牵着两匹马,怎么好意思说?

朱三公子也没有任何言语,走到那车后头时,丢了缰绳,用力推了一把。车厢一阵晃动,竟给推出去了。

正当他要俯身去捡缰绳时,那车夫赶紧跑过来帮手。

“多谢……朱从事?”

“你认识我?”

车夫未及回答,那帘子掀处,露出一张脸来。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她本来一张粉嘟嘟的脸冻得通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大,眼睛有些红,目光投在朱广脸上后,再也移不开。好半晌,才把视线下移,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鼻子一酸,就要掉下泪来。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就穿件单衣啊!你就没发现你连靴子都破了?还有,你这两个月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饭都吃上,瘦成这样?你是成心要心疼死我是不是?

“这大雪纷飞的,你跑出来干什么?”朱广展颜一笑。

齐棠用力鼓着眼睛,撅着嘴不说话。

朱广顾念着背上的胖子,也不便跟她细说,便柔声道:“这么冷的天,别冻坏了,快回去吧。”

说罢,抬腿就想走。

“等等!”齐棠一声娇喝。

“怎么?你是没看见我背着一个人,牵着两匹马,衣裳又单薄,靴子又破了,而且还没吃上饭么?”

只这一句话,把齐家的掌上明珠说得是肝肠寸断,鼻子一酸,落下泪来:“你要去哪,到底该跟我说一声啊,要不然跟我哥哥说,也好叫我知道你在哪……”

幸好这城中居民都缩在家里,否则让人看了去,指不定传出什么闲话。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要出门,先跟你商量啊,别哭了,快回去吧。我这里已经冻坏了一个,可不想你再冻着。”

听了这话,齐棠才哭得小声了一些,嘟囔道:“那你先走。”

朱广却没动,就看着她,齐妹子好像懂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终于嘴角一扬,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来。

“这不就对了?走了。”

齐棠一直探着头,望着他的背……应该说是陈忠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尾才缩回车里。

“你不是说下次见了他,非要怎么怎么样么?”

“有什么办法?那个祸害,只一句体己的话,我什么都忘了。”齐棠又哭又笑,并不介意说出这种“羞人”的话来。因为她和朱广已经定了亲,就差择期完婚而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算是两口子了。

这一头,朱广将陈忠送到城里的营房,专门让人腾出一个单间来,把他安顿好后,又使人去请郎中。张辽高顺等闻讯而来,都关切地询问着。

直到医者替陈忠瞧了病,开了处方,费尽周章抓回药,又亲自看着煎熬了,喂进胖子的嘴里,他才放下心。

回到家,贾氏冷不防窜进一个蓬头垢面,衣服破旧的“流民”来,着实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儿子,才转惊为喜,可很快,便转喜为怒。

少不得跟先前在街上碰到齐棠一样,受几句数落埋怨。好在,贾氏也知道儿子近来不顺,没有多说,虽然感染风寒,咳嗽不止,还是撑着去给儿子做饭。这让朱三公子觉得有些愧疚,要抢着做时,贾氏再三不让,你好歹也是个官,哪能亲自下厨?

这一晚,虽然到了家,可朱广睡得并不踏实。一是因为这次出游,采集的讯息让他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二是因为,母亲半夜的咳嗽声。

辗转了一夜,一直到快天明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阿母,我昨晚听你一直咳嗽,要紧么?”早饭时,朱广问道。

“就是染了点风寒,打什么紧?”贾氏随口道。随即又补上一句“你若是真孝顺母亲,就别再拖延,把你的婚事办了,那当娘的,就没有其他心愿了。”

朱广闻言笑道:“若是我成了婚,阿母是不是又得催我早早绵延子嗣?”

“知道就好!你以为你还是云中侠少?”贾氏白了他一眼。

朱广闷着吃了几口饭,终于还是点头道:“既然母亲有命,儿子自当遵从,还差什么礼节?”

“纳征,请期,迎亲。”贾氏利落地回答道。

看着她那张憔悴的脸上有了笑容,朱广道:“一切但凭母亲作主,到时候,儿子换上吉服,拜堂就行。”

贾氏大喜!

母子两个正商议婚礼时,外头传来一个呼声:“有人没有!”

“这可巧了,正商量呢,你妻兄来了!”贾氏眉开眼笑,朱广看在眼里,心道,这天下作父母的,就是个操心劳碌的命。

齐士安立在庭院里,裹着大氅,直跺脚。见准妹夫出来,跟看到仇人似的,那犀利的目光恨不得从对方身上剜下半斤肉。

请他到堂上坐了,还没开始说笑,贾氏却出来。慌得齐士安忙执后辈礼拜见。

当下,朱母将婚事一说,齐周本想装装样子,可一想到妹子实在不争气,这边又是朱母亲自出面,哪容他装?只能诺诺连声而已。

“好,你们说话。我这就去准备,挑最近的吉日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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