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将军!”
急促的呼声使得南军大帐中的文武将校们齐齐侧目。
曹仁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一边疾步上前,一边揖起双手,嘴里还不停:“已经确认了!北军拔营,全军撤过渭水,往左冯翊方向去了!”
虽说早料到如此,但当真真切切从他口中听到时,袁绍仍不免吃了一惊。
下面曹操、袁术、孙坚、鲍信、张邈、荀攸、袁遗、何颙等南军文武面面相觑,都诧异于北军的突然撤走,这是连招呼也没打一声啊。
袁术的反应很快,当即怒道:“行朝没有命令,他如何敢擅自撤军?不跟我们商量也就罢了,连太后也没有禀报,朱广到底想干什么?”
他声色俱厉,惹得众人窃窃私语。是啊,朱广此举确实让人捉摸不透,莫非,是邺城行朝出了什么问题?
一阵后,一众文武将目光投向右将军,却见他垂语无语。
袁绍此时也着了急,朱子昂突然撤走,肯定是行朝有变故,这没什么好怀疑的。但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叔父为什么没有书信来?会不会是刘虞拒绝天子移驾,急召朱子昂回去以武力相胁?
一念至此,他坐不住了。抬起头来,目光如炬:“朱子昂不得行朝命令擅自撤军,其情可疑!为免……发生什么不测,南军,立即回师!”
一语惊满帐!
立即回师?这正批判左将军不得命令擅自撤军,你也要这么来一手?发生什么不测?你难道是在说朱子昂有异心?
“不错!正该如此!我早就知道朱广不是个好东西!如今果不其然!”袁术大声说道。但话出口后,却发现没人附和。
袁绍见状,很是不悦:“怎么?诸公难道不同意我的说法?”
袁术也十分恼怒,拍案道:“你们不走,我自己带兵回去!”
这哥俩一发作,等于是逼着众人表态。曹操已经定下留守关中,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剩下来首当其冲的,便是破虏将军孙坚了。
孙文台自己也知道绕不过去,思之再三,说了这么一句:“朱将军是否擅自撤离,这事还有待查证。我们,还是等待行朝的命令再作决定吧?”
袁术一皱眉:“孙破虏,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有待查证?难道行朝只命令他撤军?照你这么说,那有异心的不止是朱广,还包括刘虞?”
孙坚看他一眼:“这话是袁中郎你说的,我可没说。”
众人见他把矛头对准大将军,都不以为然,纷纷言道,大将军海内人望,皇叔之尊,怎么可能有异心?袁中郎这话太过了。
“哎哎哎,怎么都冲着我来了?海内人望又怎地?皇叔之尊又怎样?就因为他是皇叔,所以才更容易有异心!他也刘姓,宗室原本不该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你们不知道?”
“这不是事从权宜么?若非大将军,谁还能能够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下凝聚人心?”何颙道。
袁术逮谁喷谁:“何伯求,你就别说话了吧?”
“我为什么不能说?”何颙怒了。
“哼,谁不知道你跟朱子昂暗通款曲?在洛阳时就眉来眼去的,怎么着?是不是只等一回师,就要去行朝领受高官显爵?有朱广给你铺垫着,弄个二千石易如反掌吧?”
何伯求脸涨得通红,那咬牙的声音连袁绍都听见了。愤然起身,怒容满面道:“别以为天下英雄都是傻子,朱广为什么突然撤走,你最清楚不过!”说罢,对着袁绍长揖到底,又对众文武作个四方揖,拂袖而去。
帐内一时鸦雀无声。
原来,这里头还有内情呐?看样子,右将军哥俩是早就知道,跟我们这儿装呢?罢罢罢,你们要搞事尽管搞,别拉我们下水,咱还是安安心心在这儿等行朝命令吧。
袁术气得脸发白,何颙当众说破,这让他非常被动。有气也撒不出来,只得闷坐着咬牙切齿,恨不得撵上去一刀结果了那厮性命。
袁绍胸膛起伏,也是气极。可他的涵养显然比弟弟要好,没一阵平复了情绪,坦诚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诸公了。”
何颙既然已经破了题,那隐瞒也下去也就没什么意义。如果不挑明,这些人是不会跟着撤的。要是没他们,我拿什么去跟北边斗?
“南北两军出征以后,黑山飞燕就肆虐冀州,常山、中山、赵郡等地皆受其害。这还不算,徐州黄巾被刺史陶谦击败以后,北上与青州黄巾会合,共图西进欲与飞燕合流。为了不影响军心士气,所以我一直没有说出来。”
“行朝大部分公卿都认为,天子应该移驾河南地暂避,但是大将军似乎另有想法。左将军为什么突然撤走,我确实不清楚,但估摸着,应该是与此有关。这事说开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无非就是政见不同而已。”
“政见不同,大家可以讨论,可以商量。但怕就怕有人动了歪脑筋,又想走董卓的旧路。朱广此举,或许并非大将军本意,也可能是他自己所为。正是基于这一点,所以我建议南军立即回师,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