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七
朱广猛然睁开了眼,天还没亮,娇妻正躺在他的臂弯里,呼吸匀称。
看着那张精致的脸庞,他是真有些舍不得这么早起床,但温柔乡里终究作不出英雄梦。小心翼翼地将妻子挪开,轻手轻脚地下得榻来,便开始更衣。
今天,他有一件大事要作,一件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
从新房出去,外头一片忙碌,连两位嫂子也过来帮衬。刚胡乱吃过早饭,父兄也来了。
昨天拜高堂时,他是正正经经给朱达磕了头。而今天,他也按照儿子该有的礼节向朱达行礼,甚至是当初差点以命相搏的朱盛,他也主动揖手问候。
因为你不管愿与不愿,既然夺了“朱广”的舍,这些就是你的家人,你永远也无法摆脱。一个不孝不悌之人,是无法在这个时代立足的。
再加上,近来朱广也想明白一个道理。政治上,军事上,讲究的是你死我活,锱铢必较。但对于家族,则不一定。尤其是以他现在的地位,早已超脱于朱家之外,哪怕是出于“作秀”的宽容,对他也只有好处。
不仅是朱昌,哪怕是二哥朱盛也看出来幼弟的变化,因此十分客气。表面上看起来,还确实有点“兄友弟恭”的模样。
朱达看在眼里,倍感欣慰。
“这么早就起来了?那个……”你当老公公的人,总不好去问儿媳妇怎么还没有起床。
“父亲,堂上坐吧,儿有一件事要向父兄禀报。”
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朱家父子都不明所以,上堂坐定之后。他将事情一说,那边父兄三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朱昌盯着幼弟看了许久,确信他不是开玩笑以后,见父亲又不言语,遂沉吟道:“三弟,你如今是冀州之主,军政上的事,为兄不懂,也帮上忙,你自己掂量着办就好。父亲,想必也是这个意见。”
朱达闻言点了点头。
“三弟啊,弓马骑射我也还行,要不……”朱盛几度犹豫,到底还是说出这话。
哪知朱广还没有回应,朱达就喝道:“这事跟你从前在云中行商保护能一样么?跟着添什么乱?”
“多谢二哥好意,就不麻烦你了。”朱广轻笑道。“请父兄和两位兄长暂时呆在邺城,我这边的事也还要请两位嫂嫂多加照拂。等事情一了,咱们家的生意还得做。”
听他言下之意,对朱家的将来显然是有考虑的,朱昌忙应道:“这你大可放心,一家人怎么还说两家话?”
“阿俗啊。”朱达确实是老了,又尤其是在幽州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后,他已经不那么在意重振门楣的雄心,再说了,我儿子都作到了左将军督冀州事了,自己在生意上再怎么振,还能振过他?
“父亲有何示下?”
朱达好像是想说点关怀的话语,可在喉头滚了几滚,就是出不了口,最后只一句:“你都知道,为父就不多说了。”
外头响起脚步声,四人扭头看去,却是长史贾诩匆匆而来。到了堂上,拜了朱达,又与朱昌朱盛兄弟见了礼。
见他神情有异,朱广问道:“怎么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