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沉重地叹息一声,烦、恼、焦虑,都写在脸上。当许攸问他打算如何面对“天子亲政”这个问题时,这诸般情绪表现得更为清晰。
许攸打袁本初还在架鹰遛狗装豪侠时就认识他了,知道他的优点,也清楚他的缺点。心想着这种关键时刻,就应该作朋友的来推他一把了。
“大司马还记得董卓死前说过什么?”
袁绍哪有心去想一个死人,更重要的是一个失败者生前说过什么?
“他说,他只不过是干了主公和朱广想干而不敢干的事,主公以为如何?”
袁绍抬起头,直视着他:“子远想说什么?”
许攸郑重道:“幕下想说的是,主公必须得当机立断,不能总是瞻前顾后。伊尹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一点,主公不妨学学朱广。”
袁绍笑了,一本正经道:“我学他?你告诉我,他有什么值得我学的?我大军一渡河,他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许攸神情有些异样,轻咳一声,谨慎道:“刚刚收到卢植传来的消息,白波贼进入河内了。”
“什么?白波贼?他们……”袁绍作势欲起,但很快会坐落回去。白波贼进入河内,也就意味着朝廷的部队无法从巩县五社津渡河转道进攻魏郡邺城。脸色越发难看,半晌后持续道“白波贼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再说河东乱,河内可不一样!”
许攸只得苦笑:“当是白波贼,可能还不至于如此。但加上匈奴人,那就不一样了。”
“匈奴?你是说,于夫罗?”袁绍问道。
“就是他。这丧家犬现在正驻军李城,直面五社津。看起来,朱广在北上之前,已经布置得够周密了。”
袁绍好似挨了一记窝心脚,有苦说不出。前些朱广为了西征董卓,召唤流落于河东替白波贼卖命的于夫罗为他作战,许诺事成之后向朝廷请命,扶立他作南匈奴的新单于。班师回邺以后,朱广确实信守承诺,把这事提了出来。
可当时袁绍没有同意,原因就在于……
“子远,当初可是你的建议!”
许攸显得很无奈:“是,在邺城时,确实是幕下建议挡回此事。”
“你还说,只要于夫罗得不到单于之位,他就会记恨朱广。回到河东以后,哪怕不能给朱广添乱,也不会让王允好过!现在怎么说?”
许攸简直有些窘迫了,事情的发展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于夫罗是不是没长脑子?朱广答应替你争取单于之位,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当时咱们反对,他甚至没有力争,这不等于把你给卖了么?现在你倒替他去守河内?你俩有这么好的交情?
还有这朱广怎么回事?专走异族路线?
思前想后,还有一个消息不得不报告,只是看快要发作的袁骠骑,怎么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