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主公……”贾诩一捋须,牙疼似的咂巴着嘴,那张永远跟肝病晚期一般的脸上有些纠结。
两个人相处久了,彼此会心意相通,朱广一打眼就知道他在考虑什么。也叹道:“是啊,陷阵营去北面仰攻,可这南面到底还是要人去填。左右,请邹丹。”
在投诚的幽州方武当中,邹丹算是官阶高的,前涿郡二千石。到了朱广麾下,虽没有太守给他作,但一个杂号校尉还是必须的。武装齐全邹丹一听将军召唤,心里就犯了嘀咕,猜到些苗头。
降军嘛,自然跟人家的嫡系不同,让你去填坑你就得硬着头皮上。
果然,朱广开山门见地告诉他:“我已命高中郎率所部从北仰攻,南面就有劳校尉了。”
邹丹也细细观察过敌军阵形,此时听说让他领军进攻南面,倒有些意外。因为即使是外行也看得出来,南面地势稍高,那肯定比从北面进攻省力。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心中的疑惑加重了几分。高顺是朱将军爱将,怎么会让他去啃硬骨头,反把软乎的交给自己?这里头有什么名堂?
正当他犹疑时,朱广坦诚道:“我实话跟你说,南面不但集结着淳于琼的精锐,那片麻田看到了么?”
邹丹回首一望,心中已经了然,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里极有可能埋伏了人马,一旦他部短兵相接,就会腹背受敌。”
将军的坦诚并没有换来邹校尉的理解,他认为朱广的用意,就是挑明了告诉自己,你是降军,我就是让你去填坑,而且不介意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朱广见他沉默不语,神情阴鸷地吓人,忽笑道:“怎么?不愿意?”
“既追随将军麾下,军令一来焉敢不从?只是……”语至此处,他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忍了再忍才没有把后头的话说出来。
贾诩早看穿了他,轻笑道:“邹校尉不必多心,主公既以实情相告,就是让你提前有个准备。”
这在邹丹听来简直跟废话无异,我能怎么准备?我就那点人马,你既要我进攻南翼,又要我防备偷袭,这不摆明让我送死么?
一时间,这位幽州数得着的战将真是心灰意冷。自己这一归降,坏了名声不说,这下还连累了同袍弟兄,早知如此……
见他那般模样,朱广面上一沉:“你以为我朱广是何等人?让你送死还要让你知道是送死?”
“不敢。”
“别说不敢,日子长了你就知道,我是个好言恶语都听得进去的人。”朱广瞄他一眼,没再多说了。
贾诩此时才道:“校尉,你部一旦与敌接战,只要麻田中有伏兵,它一冒头,赵司马立即突袭!”
邹丹心中暗想,我既提前有防备,再有那“并州狼骑”打掩护,纵有损失也不至于太大。左右归顺了人家,养你又不是白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