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双眼睛,那双曾经属于一个怯懦小马童的眼睛,此刻闪烁着令胆寒的光芒!在朱广的部将中,高顺算不得魁伟,可就是那跟身边部卒比起来也不显眼的身体里,似乎蕴藏了无穷的力量!长刀所向,血肉横飞!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
身为中郎将的他尚且如此,“陷阵营”的士卒们无不奋力向前!严苛的训练,精良的装备,在战场上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兖州军虽可称之为“杂牌”,但毕竟是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可在“陷阵营”面前竟然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即使是刘岱,也渐渐看出了端倪,初时还强作镇定,心想着我足足一万人马,你推得再猛也推不到我这头来。
“府君,过来了。”部将虽然尽力掩饰,可刘府君仍旧听出胆怯来。他左顾右盼,眼见南翼战况胶着,大阵还算稳当,遂强打精神道:“不必,惊慌。”
日过中天,渐向西斜。
战场上,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不曾稍减。满头大汗的朱广举首一望天,估摸着激战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主公,邹丹快顶不住了。”贾诩小声提醒道。
“嗯,淳于琼的部队比我想像得要顽强。”朱广坦诚道。
“要不然从正面施加压力吧。”有人提议道。
贾诩断然摇头:“不可!如此一来纵使取胜,我军伤亡也必定不小。处在现在这个局面,我们损失不起。”
这是实在话,淳于琼的部队就算全数折在河北,对袁绍也说也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损失,但河北军若折个万儿八千,那就真是窝心的痛。不要忘了,青州还有袁术,太行山里还有张燕,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在此战中伤了元气,那么朱广这段南征北战所取得的战果,意义就要大打折扣了。
朱广观望着北翼的战况,看起来,他对高顺实在是要求过高了。无论怎么能打,步军终究是步军。你可以要求他必须破阵,但你不能强求它如同骑兵那样以狂风扫落叶之势迅速瓦解敌人。
“实在不行……”朱将军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但话刚开个头却嘎然而止。
一众文武幕僚正等着听下文,见他突然收声,都看过去。贾诩第一个变了脸色!
他追随朱广不算太久,但因为是“幕僚长”的原因,平素里总在一处,因此对这位主公有相当程度的了解。他非常清楚,若非是猝然遇剧变,朱广不会是这个表情。打从洛阳救出天子开始,朱三干的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贾文和自投到他幕下以来,无论是临阵搏杀,又或是党争诡诈,从不曾见过朱广如此震惊!
“主公?”他口中虽然呼唤着,视线却已经顺着朱广看的方向望过去。可是,什么也没有。
见着鬼了?
在正惨烈奋战,尸山血海的战场上,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哪怕是皓日当空,也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当然,朱广不可能见鬼。似他这种沙场浴血的战将,杀人如麻,煞气逼人,便是鬼也要退避!
“先生,你有一万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