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房子现在归官府所有了。新的“房客”,从来没有人见过,只知道这里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有士兵把守,甚至见不到有人出入,显得神秘而诡异。
而此时,在这所宅子的前庭里,一个**着上身的汉子正在练武。算不得虎背熊腰,但一身结实的肌肉,几乎每一块有都有棱有角,手中那柄刀看得监视他的士兵眼睛都花了,而刀锋每一次撕裂空气所发生的呼啸,都让人胆寒!
突然,他的动作停滞了,侧首望向门口,便瞧见了已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的河北大佬。
朱广拍着手一路下来:“我以为我也算是用刀的行家了,现在才知道,居然真有人能把刀用到如此境界。”
打着赤膊的,不是旁人,正是麴义。
袁绍通过曹操让夏侯惇出面,赎回了淳于琼等三人,却没人过问一句,还有一个麴义呢?而朱广,只跟他见了一面,然后就把他扔到了这里,一直到现在。
麴义到旁边兵器架上取过上衣穿好,一边自嘲道:“又有什么用?不照样作了阶下囚?”
“阶下囚?”朱广打望着四周。“囚犯可没有这么轩敞的房子住。老实说,这里比我的左将军幕府可气派多了。”
麴义显然是个驴脾气,即使落到如今这地步,傲气还在:“如果朱将军以为把我晾在一旁,时间一久我自然就会来求告,那你就想错了。”
“真的?”朱广停下了靠近他的脚步。
麴义一怔,随即坚定道:“自然。”
“那……好吧。”朱广说罢,真的扭头就走。
麴义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即将跨过门槛时,终究忍不住:“将军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专程来看麴某耍刀吧?”
背着他的朱广嘴角一扬,转过身来时,仍旧一脸平静:“你的刀法自然在我之上,但,信不信我站着不动,也不会输给你。”
这大概是麴义有生以来听过的最狂妄的话,恰好,他又是一个极狂妄的人,冷笑道:“若是将军输了,该当如何?”
“若是我输了,何去何从,悉听尊便。你若要走,我给你准备盘缠马匹,还亲自牵马送你出境。”
麴义再多不说什么,取了一柄刀在手,拉开了架势。
而朱广却解下了腰间佩刀递给侍从,仍从兵器架上取了一柄普通的环首刀。见麴义不解其意,他解释道:“我这柄刀是百炼精铁所铸,不想占你便宜。”
麴义为之气结。他听说过对方骁勇善搏,也知道都快传烂了的“范阳故事”,他也相信对方的武艺未必在他之下。可……站着不动?是不是狂得没边了?
朱广松松垮垮地站在原地,手中刀一抬,示意对方可以进攻了。
麴义可不是什么血气方刚的愣头青,他提着刀绕着对方转了半圈,朱广真就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突然!
麴义毫无征兆地发起了攻击,几乎瞬间窜到了他的身前,那柄刀以最小的幅度,最刁的角度,无比迅疾地挥向了朱广!
这一举动,惊得士兵们不由自主地趋步上前,想要保护将军。
一声金石交接的脆响,朱三仿佛脑袋后头也长了眼睛,轻而易举地荡开了对方凶猛的一击。
几步外,麴义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是因为对方格开他的刀,而是因为那股力量!那股让他虎口发麻的力量!难怪都说他骁勇,此人是天生神力!
活动活动手指,他深深地吸上了一口气,似乎在积蓄着力量。
朱广仍旧站着,轻松得像是老太婆吃豆腐。
麴义上半身突然朝前一倾,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了对方。这一次,他尽可能地靠近,因为距离越近,越有可能逼得朱广退让,这是常识。
与此同时,他完全放开了,再不留情。每一刀都攻向朱广必救!
旁观的卫兵都紧张到了极点,便是与朱广同来的文丑文伯敢都捏了一把汗。他知道麴义武艺超群,朱将军实在是太过托大了!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朱三尽管上半身不停地闪挪,可脚上依旧未动,不管麴义的攻击有多快,他都能在刀锋与肌肉亲密接触的最后一刻格开。
场中,一个左腾右闪,一个稳如泰山,两道银芒如乱花一般迷人眼眸。
一声刺耳的声响,所有人都心头一跳,定睛看去。麴义竟然砍断了朱广手中的刀!不过,他的手腕也被朱广牢牢攥住,动不得分毫。
两人紧盯着对方,竟然都是面不红,气不喘。
良久,麴义低头看了一眼地面,轻道:“将军名不虚传。”
松开他的手,朱广扔掉了半截断刃,拍拍手,笑道:“若论用刀的技巧,我确实不如你。”
麴义立马接过话头:“但将军力气比我大,反应比我快,所以将军才敢说,不会输给我。”
“哈哈,被你发现了,我确实只能说不输给你,却不敢说能赢你。不过,有机会你可以跟张文远切磋切磋,他也是用刀的行家。”
又说一阵,麴义的目光落在文丑身上:“朱将军,有件事情我一直弄不明白,不知……”
“你是想知道,平阳交锋时,我为什么能预判你的布置?”
“正是。”
“不用猜了,你永远不会知道的。”朱广直截了当。正当麴义失望时,他又补了一句“但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与斥候细作无关,没有任何人向我告过密。事实上,伯敢自回到淳于琼军中以后,就被排除在外,你觉得有可能知道阵法布置这样的机密么?”麴义将信将疑,再度将目光投向文丑时,后者终究忍不住了:“我自回军中,便被排除在外,怎么可能知道阵形布置这样的机密?”“看来,是天意了。”麴义的语气中,还有一些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