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已定,这才叫人将朱昌带进来。看得出,这一招多多少少还是吓着这位朱广的长兄了,去而复返之后,无论神态还是举止,都不如先前自如。
袁绍不便开口,许攸出面道:“你也不必在意,我主身负皇命而来,不得不小心谨慎。先前种种,不过试探而已。子昂将军既然不在了,我主念在昔日并肩作战之谊,决定派遣郭图郭公则作为使者,随你一同回邺城吊唁致意。至于献城之事,就如你所愿,等朱将军后事完毕再说吧,死者为大嘛。”
朱昌哪能听不出来所谓“吊唁致意”不过是借口,实际是想去证实老三到底还在不在。遂一揖道:“大司马有心了。”
袁绍面色不改:“这炎天暑热,事不宜迟,这就动身吧。你只管放心,先前我所作之承诺,断无更改。”
朱昌谢过,当即便与郭图一道,返回邺城。
一路无话,平阳城离邺城也就二三十里,快马加鞭也就不到一顿饭的工夫。
这也不是郭图第一回来,所以“轻车熟路”,老远就望见邺城外头那座大营如故,心里头不禁有些紧张。虽说袁绍为了给他壮声势,派遣了百骑护卫,但他心里清楚,真要有个什么,百骑顶个屁用!挨千刀的许攸!
临近邺城,郭图不由自主地勒住了坐骑。
朱昌扭回头来看他,冷声道:“怎么?怕了?”
眺望着城头上森严的守卫,郭图心里有些发毛,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折损了主将的模样啊?但有一点他得承认,那就是许攸的话不全是胡说。不管邺城帮人搞什么鬼,自己的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一念至此,定住心神,冷哼一声,催动坐骑。
进得城,他才发现了异样。虽说街市上仍不少行人,但无论男女老少,那神态都不自然,给人一种焦灼不安的感觉。想来难怪,大军压境,这些平头百姓惟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怎么高兴得起来?
又尤其是看到他们这些执着兵仗的,避之唯恐不及。
这一下,他心里才好受了些。
不一阵,来到左将军幕府,郭图忽然又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上一回自己出现在这里,身份是阶下囚,现在……呵呵,此一时,彼一时也。
不过,下马之后,他又发现了异常。不是说朱广死了要办后事么?这连白幡也没一个,怎么?果真有诈?
“请吧。”朱昌催促道。
郭图不敢大意,回头朝那卫队头头使个眼色,你可跟紧点,机灵点。
穿过几层守卫的大门,一踏进前堂外,只见府中的丫头仆妇们行色匆匆,个个面上都有悲戚之色,郭图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那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心里头,又稳了一分。
至堂下,堂上的人已经迎了出来。
郭图都见过,为首的便是骑都尉齐周,这是正经由朝廷任命的,因此向他行个礼。后头两个,那面皮泛黄,病汉一般的便是所谓的“总幕中郎将”贾诩贾文和,另一个一看就好像是正面人物一般的,便是朱广私自任命的冀州刺史,田丰田元皓。
朱昌正向他们报告着有关此行的情况:“大司马已经同意了条件,特地,派遣郭公则代表其本人前来吊唁致意。”郭图细看他三人神情,齐周双眼布满血丝,哀伤之情掩饰不住;田丰的眉头从始至终就没有会展开过;贾诩虽然面无表情,但一开口连嗓子都哑了。看来,朱广是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