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讯,贾诩黯然。
确如朱广如说,他不是那种,我跟了你,我就要一生为你尽忠,甚至为你去死那种人。但是,朱广这位年轻的主公,也确确实实吸引了他。你说朱三有多老谋深算,好像也没有,但是他就有那样一种大局观,好像能看清局势将来的走向,永远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而且他绝大多数的时候,待人都是极为真诚的,这一点难能可贵。
所以,贾诩也曾思量过,就是他了。无论好歹,追随着他,一起努力,一起打拼。
变化,出现在前不久。也就是朱广接受建议,决定分兵出城扎营之时。而且贾文和也知道,朱广清楚他的心思。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朱广竟如此短命。在华佗替他“开颅取箭”的第二天晌午,脈搏停止,气息全无,一命呜呼……
“张燕已起兵,都尉认为我们还有希望么?”良久,贾诩问道。
齐周也知无力回天,苦笑道:“合你的意了?”
贾诩突然攥紧了双拳,咬紧了牙关:“齐士安,我知道,自打令妹与将军的婚约取消之后,你就一直对我有意见。我不怪你,这人之常情。但你要明白一点,我对将军,对冀州的贡献不比你小。将军取得的成绩,有我一份心力!我也不想这样!现在,只要你告诉我,哪怕还有一丝希望,我也为之奋战到底!有么?”
齐周无言以对。
田丰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但他进入朱广集团时间不长,贡献也有限,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思量半晌,沉声道:“两位,朱将军之前既然将河北之事托付给我们三人,又嘱咐我们不要逆水行舟,我想,将军生前是早就料到有此一遭。现在,齐都尉是要战,贾中郎是要降,那我说说自己的意见吧。”
齐周贾诩异口同声:“请讲。”
“将军既殁,这数万步骑已是群龙无首,即便是张中郎回来,恐怕也难以撑起大局。既然如此,我们还是遵从将军的遗愿,顺势而为吧。”
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不必再过多解释。
齐周心知孤掌难鸣,强作笑意时,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我真替朱子昂不值,他是那么地信任地你们!倚重你们!罢!既然你们都要投降,我也无能为力!在此,预祝二公,此后富贵荣华,得偿所愿!”
语毕,抬手一揖,拂袖而去。
贾诩沉默良久,看向田丰,他素来是极有主张的人,这还是头一回向别人投之以询问的目光。
田丰见状沉重地说道:“不管是出于公义还是私心,此事都不得不为。我们唯一能为子昂将军做的,就是将他体面地安葬,并保全他的家人。”
贾文和点了点头,随即道:“元皓应该知道郭图此来,是为一探虚实的吧?”
田丰为难地绞着手:“那,此事你我谁去禀报夫人?”
贾诩一听便苦笑道:“左右人家也视我为奸侫了,我去吧。”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