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游得七品之职,太白楼中众人自是高兴,杨二早已大摆筵席,为前者庆贺,不过门阀子弟多不屑一顾,来贺众人以商业伙伴居多,当然也可以称之为各门阀的代表,至于门阀中人,虽然有杨二坐镇其中,他们仍然觉得来贺一个无名小卒实在是丢不起那份儿。
苏游对这样的结果也能理解,至于到来的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苏游当然表面上是感激莫名,酒到杯干,他的豪气当然也赢得了满堂喝彩。
众人喝得差不多时,杨二又引得苏游来到小包间,边走边对苏游低语道,“有位贺客,带了孙女庚帖来的,咱们自然要见上一面啦。”苏游当然知道什么意思,点点头,表示任他摆布。进得房中时,却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者坐于案后,此时见杨二两人进来,慌忙站起行礼,口中道,“下官参见齐王殿下。”
“云少府不必多礼,今日全是冲着横波来的。横波,这是云公,云定兴,颇有巧思。云老,这就是苏横波了,刚被陛下拜为将作丞,你们可要多多亲近啊。”
苏游听他引荐,似乎少府和将作都属于一个系统的,便赶紧行礼致意,两人在恭贺与感谢后互相就坐,云定兴看杨二两人差不多已是醉了,便开门见山地说起正事来:“定兴此次来太白楼,主要是为恭贺横波进为将作丞,希望你我能够守望互助,一起为陛下做出贡献;又听闻横波尚未娶亲,某正好有个孙女适龄,或许可增横波多一个选择?”说着话,便拿过一封庚帖递了过来。
不得不佩服这云定兴说话动听,苏游有点茫然地接过庚帖,不由道,“少府厚爱,横波感激不尽。”郑重得打开庚帖时,细算了下上面那个叫云召南的女子,竟未满十五岁,心里不由道,“这……这也叫适龄?”但嘴上却说,“让在下考虑考虑如何?”
苏游本来想用父母做挡箭牌的,只是“父母之命”后必然会让云定兴想起“媒妁之言”来,古来讲究“男不亲求,女不亲许”,如今对方不只是许,还都不经过媒妁的求了,这多少能看出他的不拘一格,自然也有势在必得的信心。
“只希望定兴听到的,会是个好消息。”云定兴说完,便起身告辞。
“这云少府,倒大有林下之风,怎么想起与我结亲?”苏游摇摇头,这次的“林下之风”到半点没有夸人的意思。
“意图倒也明显,自然是因为本王在座。”他先下了断言,又想了会措辞,才接着说,“这老货,却有巧思,以前一心都扑在了制作新奇之物上,曾制造了无数奇淫之物进献于房陵王以求媚悦,房陵王喜之,并以其女为昭训。只是房陵王被废后,他的官职有名无实,成了众所周知的狗不理。”
房陵王便是以前的太子杨勇,杨二并不是惋惜云定兴与房陵王的大起大落,而是想告诉苏游,庚帖上的女子,放在五年前也是王妃级别的,是取是弃,全由苏游一意而决。
苏游听说这云定兴,脑子里一下子出现了某个影像,这云老先生后来便上位了,似乎是杀光了杨勇的子女,再后来是在杨广被围雁门的时候拉起大旗招兵买马,使得十三岁的李世民一战成名。
想到此,不由得一哆嗦,这狠人的孙女,自己能惹吗?若是自己什么时候倒了霉,子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过,如果自己能成就这段婚姻让他搭上杨二这条线,是不是间接地救了杨勇的几个子女呢?可是,自己又非佛祖,为何要去割肉喂鹰呢?我不入地狱,谁爱入谁入好了。
夜微凉,站在酒楼顶层的办公室里眺望着远处的灯火,使得苏游有了梦幻的感觉,似乎又回归了一千四百年后,只是心潮从未有过如此的澎湃。
“先生,前面刚接到张请柬,您看怎么回复?”冯凌波敲门进来,见苏游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替苏游打盆水过来什么的,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苏游摆了摆手,诧异得问道,“夜幕已临,如何出得去,自然是辞掉了事。”
“先生忘了,今儿是盂兰盆节节,京都不仅放灯三日,也取消了宵禁的。请柬上的落款,似乎是个女子。”不只是冯凌波,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关心苏游的终身之事,至少娶亲可以表明几件事:有了经济基础,更有责任感,至少身边有一个人能够忍受你……以前站在杨二的幕后不娶亲最多被人误以为他为杨二捡肥皂罢了,如果做了官还不娶亲,谁能相信他的责任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