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苏游试探性地抓起了来雁北的手,感觉后者没有拒绝的意思后便紧紧地握住了,既然握住了,那么接下来自己应该有所承诺,应该表白了吧?
马车轻快而平稳地前行,苏游突然半侧过身子,盯着来雁北的眼睛酝酿着情绪,来雁北被她盯着,有些期待他说些什么,又想着就此躲避,远远地跑开了才好,无奈这车厢实在是太小了。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我曾无数次乞求上苍,希望上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一次又一次地鞭策自己,如果上天能让我再次遇到那个女孩,我会对她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苏游深情地说出了这不算太完整的电影对白,他曾经无数次玩笑或是真正地对别的女孩说起,无不换来尖刻的嘲讽,但来雁北却如电影中的紫霞仙子,在苏游说到“我爱你”的时候,泪水已经流了出来,打在纱幂上。
她只是使劲地点头,始终不说一语,但苏游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她的真情。
两人的手紧紧握着,但苏游感觉自己的手已被汗湿,他酝酿了好一会,又向他解释道“之前我还犹豫着是否要来找你的,却又怕命案牵扯到你;更想不到她们是歌姬,或许,我找你这步棋是错误的吧。当然,我说的不是这个……”苏游说着话,貌似自己似乎说错了;如果此行使得两人牵手是一个错误,那他会选择一错再错。
来雁北的手也早出了汗,面纱下的脸亦早已有红了,难道这就是爱情吗?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那你应该多看看棋谱了。我已经几个月不出门了,很高兴能有这个机会与你出来,只是,一想到那些姐妹我就……”要说女人的情绪就是孩儿的脸六月的天,第一句俏皮话说出来刚使得苏游宽心一笑,说到最后只能掏出手绢帮她擦眼泪了。
“恩,咱们一定要找出凶手,为她们报仇。”苏游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对于破案他最多只是纸上谈兵,不过,死者身份的确定可以说让原本朴素迷离的案情变得峰回路转了,接下来至少可以知道她们昨天晚上到底去过哪,以及最后她们出现的时间。
刚出来府的时候,苏游就给刘武周说清楚了自己的意图,而后者也让手下的一个捕快快马加鞭地通知了杨二,杨二和柳謇之简单吃过了晚饭后,陆续接到了衙役们运回的尸体和苏游将要去在水一方的情报,已经知道案情有了重大突破,欣喜之余也派出衙役先一步到达在水一方,以配合苏游和刘武周的行动。
接下来的事情当然是水到渠成,从歌姬们每日的出入记录上很快得到了她们昨晚的去向。
“虞府?你是说虞侍郎的府上?”苏游看着上面的文字,还是有点不太相信,第一次听说虞世基这个四品大员住在城北的贫民窟,然后又安慰自己道,“那或许就对了,尸体的发现地点就在北市东门,与立行里里门正好遥遥相对。”
苏游对于虞世基没什么印象,当然,他仍然记得当初参加科举时与他下棋时的场景,当时的虞世基看起来很低调的样子,而且,他有个弟弟虞世南不仅书法奇妙,安贫乐道的本分也是出了名的,他们两兄弟倒不像是会找歌姬的那类人,更何况是送货上门呢?只是,摆在面前的事实又不能让他视而不见。
“这样的结果你相信吗?虞侍郎竟然叫歌姬上门?”苏游在回来的路上,一脸不信地问来雁北,这样的结果实在是有点出乎意外,不过,关乎到朝廷大员的名誉,这事还是得让杨二定夺。
“的确不可能,雁北虽然最近一直没出门,但从报纸上看到虞侍郎在洛口仓监工的消息。不过,也有小道消息说,他有个继子,非常跋扈。”来雁北当然知道这些事,因为当初他父亲跟他说过那个名字,更巧的是,当初在西京时,来府与虞府更是邻居。
“看来你对虞家也很熟悉的样子?”苏游不时插上一句,也是为了提高来雁北的说话乐趣。
“说起来,在西京的时候,我们家与虞家还是邻居。虞侍郎兄弟的才华是众所周知的,说起来他算是陈朝的降官,入隋时已经是尚书左丞了,你也知道,先帝宠信的是关陇门阀,所以他一直到陛下登基前,过的都是苦日子。他们兄弟两人俸禄不高,下班之余,往往靠抄书度日。”来雁北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她是在讲述自己的故事。
“看来隋朝官员都有抄书卖字的传统啊,我发明了印刷术,也不知是对是错。”苏游也在感叹,安守本分,就注定清贫一世,也正是这“君子固穷”的难能,所以更为可贵。
来雁北却不理苏游,自顾自地说道,“虞侍郎在这段时间里,还痛失了妻子和长子,之后挣扎着又过去了好几年,直到柳顾言把他推荐给了当今陛下,而同一年,他续娶了一个姓孙的寡妇,这个孙寡妇家里倒有些私产,不过,她除了带来私产外,还带了个儿子过来,这个名叫夏侯俨的孩子嚣张跋扈也是出了名的,所以,咱们这次去虞家,恐怕更应该小心的是他。”
苏游点点头,不过,他不太担心遇到纨绔子弟什么的,毕竟杨二在给他撑腰;而且,如果碰上的是纨绔子弟,岂不是证明这个案子更能及早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