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对于齐王和牛弘都是呲之以鼻,不仅仅因为齐王的纨绔之名,也因为牛弘尸位素餐,就连一直站在齐王一边的杨玄感和厚道的长孙晟都对杨瑓摇了摇头。
杨瑓向来没干过什么正事,而杨广现在正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狂暴姿态……
杨瑓大义凛然地向**城走去,果然遇到了众人心中早就想象过的第一重障碍,来护儿此时正一夫当关地守在上城的阶梯上,他见杨瑓往这边走来,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众臣央求殿下为高公求情,却未告知陛下的旨意吧?——有胆敢求情者,一律视为同党。”
“老将军多心了,本王欲见陛下是另有要事,烦请将军通报一声。”杨瑓微笑着摇了摇头,他也知来护儿是忠君之事,所以并不像小时候那样靠自己的身份对各种下人装a打脸。
“哦?”来护儿想不到齐王竟是另有要事,他马上猜到这多半是齐王的迂回之计,很快又想到人家齐王与陛下毕竟是父子,就算是谎言又当如何?于是赶紧向身边一个护卫努了努嘴,身子却仍站在当地,半步也不愿离开。
“陛下有旨,宣齐王。”直至里面一个如同公鸭嗓子一般的声音高声传来,来护儿才侧身让齐王过去。
“齐王殿下,高相的性命就在你身上了啊!”牛弘听得内侍的招呼,心情一时也振奋起来,于是又高声给杨瑓施加了一重压力;这引得杨瑓和来护儿等人都是一阵无语,剩下的官员心情又各是不同。
有暗骂牛弘失心疯的,有等着要看杨瑓好戏的,也有的是真心希望杨瑓能死谏杨广救下高颎的,毕竟,对于高颎的获罪他们也感同身受,——如果一个三品大员的生死仅仅是皇帝一言而决的话,那以后他们的性命跟蝼蚁有何区别?
杨瑓并未回头,一往无前的勇气留下的却是落寞的背影,众臣心中不由得想到,“若是齐王也回天乏术,那高颎可就真的没救了。”
“参见父皇。”杨瑓走入殿中,一丝不苟地把所有礼节都演了一遍;萧琮跪坐在一边的几案后,一时也猜不透这齐王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有事就直说吧,朕没有时间跟你在这穷蘑菇。”杨广冷眼看着儿子,他当然已经猜到了杨瑓此行的目的,所以出语便带着火气。
“正如父皇所料,儿臣为高颎乞命而来,恳求父皇看在他为大隋辛劳半生的分上,饶他一次。”杨瑓也知自己的智商无法与父亲相比,干脆直接地跪下后,便开门见山地朗声说道。
“想必你是被那些臣子当枪使了吧?他们没告诉你‘敢为高颎求情者,一律视为同党’?”杨广对儿子能来为高颎求情还是早有预料的,这么大的事如果齐王不出现的话,以后他执掌江山时又如何服众?
但杨广最恨的便是那些朝臣欺负皇家,如果他们敢拿儿子当枪使,说不定那天就敢篡了这江山。
“回父皇,儿臣已经从他们口中得知了父皇的旨意,但儿臣还是带着他们的希望一往无前地来了。”杨瑓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侃侃而谈,这使得一旁的萧琮也为之侧目。
“是吗?你凭什么认为朕会听你所谏?你又凭什么认为朕不会拿你下狱?”杨广好整以暇地看着杨瑓的脸,听了儿子的话,他的怒意似乎不增反减。
“儿臣无以为凭。儿臣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还能凭什么与父亲做交易?可是高颎如今已是行将就木,就算他真有什么野心,又能奈陛下何?但他对大隋的功绩却是有目共睹的,父皇杀之何益?为了杨家的江山稳固,儿臣愿意用一切为高颎乞命,包括食邑、军权、爵位以及性命。”
杨瑓秉承“演员的自我修养”,以头点地声泪俱下地向杨广卖力地表演着,坐在一边的萧琮默默地听着他的“肺腑之言”,竟忍不住老泪纵横。
“啪!啪!啪!”杨广一连用手拍了三下桌案,这声音吓得杨瑓立时止住了哭声,因为这声响并非他和别人的女神在暗室中欢愉的节奏,而可能是父皇的雷霆之怒。
“好!好!好!想不到朕生了个好儿子,朕真该对你刮目相看了!就此便应了你又当如何!”杨广连说了三个好字,他对杨瑓的表演显然相当的满意,不由得大笑起来。
“啊!多谢父皇。”杨瑓从父亲的叫好声中反应了过来,随即再次以头点地跪谢起来。
“你的性命、食邑以及爵位都可保留,至于军权嘛,便收归国有,你服是不服?”杨广摇了摇头,继续奸笑着道。
“啊!”杨瑓再次惊呼,说好的剧情为毛变了呢?不是说了一切都无碍的吗?
杨瑓此时虽是有些怨恨李靖,但他也不是笨蛋,快速计算了所失和所得之后,随即便装作痛苦的样子重重点了点头。
服!除了服你我还扶墙呢!当然,那得喝醉了之后。
杨瑓摇头晃脑地走下了**城,就似喝了庆功酒一般,但醉翁之意,又何必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