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月儿弯弯,马蹄声狂乱,图兰朵和苏游一路向西飞奔。
苏游的背上已经中了几箭,原本他以为两人共乘一马逃不了多远的,但身后凌乱的追兵还是稀疏了起来。
“你没事吧?”图兰朵终于忍不住再次问起苏游的伤势,因为此时苏游整个身子都从身后压了过来,图兰朵无奈地承受着他的大部分重量,同时也感觉这个姿势太过暧昧。
“对不起。”苏游经她一问,马上意识到了她的躲闪之意,他用手撑着马背想要坐直身子,却感觉全身无力。
图兰朵一紧缰绳,马儿轻嘶一声后便在一个小土坡上停了下来,两人身后的喊杀声已在几里开外。
“已是无路可走了。”图兰朵幽幽地叹了一句。
苏游心头一震,往前看时,却见前方一两里处黑压压地也不知多少人马正翘首以待。
“你下马吧。多谢你护送我至此,我苏游欠你一条命,恐怕只能来生再还了。”苏游努力地坐起了身子,他一直控制着图兰朵的手此刻正撑在马背上。
“我又怎知他们是敌是友?”图兰朵摇了摇头,却并不下马。
“我想得太过简单了。”苏游苦笑,他边说边挣扎着离开了马背,但他后背的伤实在是太重了,以至于他脚刚着地便顺势倒在了草地上。
“你怎么了?”图兰朵干净利落地跳下了,直至看到苏游身后插着的两支箭,才一声尖叫道,“你感觉如何?”
“毕竟还是功亏一篑,只是给你徒增许多担惊受怕罢了;我已是如此,岂可再连累你?你走吧。”苏游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因为一直在马背上奔跑,或许他早已累得睡过去了吧,身后的伤火辣辣地,他的身体就如被抽空了一般。
“我要走吗?怎么办?怎么办?”图兰朵蹲在苏游身后,手握着插在他身上的箭上心中却是不知所措。
“还不走?”苏游感觉她并没有什么动作,随即奇怪地问道。
“你不能死,你若死了,兄长也难逃一劫。”图兰朵摇了摇头,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回答苏游的疑问。
“我也不想死。但你要是落在那些人手中的话.......”苏游没有说下去,因为他们刚才看到前方严阵以待的军马似乎已经慢慢地往西退却了,而后他便断言道,“他们不是咄吉的人!”
“兄长能够调动的军马并不多,他对你的围捕已是用尽了全力,就这也比不上可敦人马的十分之一。”图兰朵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刚才施放冷箭的一定是兄长的人,但他们同样承受不了可敦之怒,所以,一直追在我们身后的人或许根本没有半分敌意。”
“是吗?仅仅只是虚惊一场?”苏游得出了这个结论,也不知是该欢欣还是该失落,若是他早就猜到了这点,或许他不用流那么多的血。
“未必。你以为可敦对你还会像你未逃跑前那么客气吗?你被可敦的人抓住,照样是九死一生。”图兰朵笑了笑,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义成公主的性格了。
“也是。我的鱼死网破之举实在是.......”苏游的脸立时灰败了起来,若是他当初对可敦服个软的话,事情的结果或许不会如此这般,但咄吉派出的汉人护卫以及汉人婢女,连续的冲击已把苏游变成了惊弓之鸟。
苏游正在自责之时,追兵已是逼近,他们虽然火把零落,但人数上却足有千人之众。
“想不到可敦的护卫也是训练有素啊。”苏游感叹了一句,他早就相信图兰朵所言,一定是可敦收拾了敢于施放冷箭的可敦,随后才派出人来接图兰朵回去的。
“可敦虽是要责罚于你,但不会严重到要你命的。”图兰朵轻声安慰着苏游,后者忍着伤痛坐了起来,汗水和鲜血早已湿透了衣衫,冷风之下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似乎不是可敦的人。”苏游突然说出了这一句话,感觉身上也恢复了一点力气。
“哦。”图兰朵有些不解地看了苏游一眼,她觉得苏游实在没有必要浪费太多的精力来猜测来人的身份了,因为他们两马上就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了。
“他们在叫喊苏先生,而非小公主。”苏游微笑着说完这话,随即昏了过去。
“苏游!苏游!”图兰朵自然理解苏游所言是什么意思,但她怎么都想不到苏游说倒就倒了下去。
“苏游怎么了?”随着一声喝问,一人一马当先冲到,他显然也已听到了图兰朵的惊呼。
“他流血过多,只怕是凶......”图兰朵悄无声息地擦掉了刚才情急之下流出的一滴眼泪,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