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完婚,苏游也并没有忘记自己提前归来的使命,但他从来就没把调查白明达看成了轻松的事,别有用心的人一定早就知道苏游已经回到了东都;五个月的时间,白衣弥勒今非昔比,此时来雁北家的势力再想轻易获取他们的消息只怕已是痴人说梦了,至于该从何下手,这实在是令人头痛的事。
调查白明达无从下手,苏游能做的只能在自己一亩三分地折腾了,他现在倒想早点见到毕云亭兄弟,看看自己交给他们打理的买卖到底赚了多少钱,他也想着要给青荇小九几个小丫头小小子们完成他们的终身大事。
毕竟,他们也都不小了。
苏游正胡思乱想之际,却闻门口响了几下急促的敲门声,他皱了皱眉头,还是问了一声,“谁啊?”
“先生,是我。”来人应了一声,已是推门走了进来,正是才离开苏游一个时辰都不到的程咬金。
“咬金啊,有事?”苏游指了指一边的软榻,礼节性地说了一句废话,程咬金刚从大漠带着功勋归来,正常的情况应该是在父母面前炫耀才对的啊,理论上,出远门归来的他至少该在家呆上一两天才会出来吧。
屋中刚烧起的炉火并未给苏游带来多少热量,但刚从马背上下来的程咬金却是满头大汗,他用袖子擦了擦汗水,努力地点了点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何事?”苏游见程咬金并不就坐,便站了起来拍了拍他肩膀,和颜悦色地再次问道。
“家父病了。”程咬金有些颓然地说了四个字。
“很严重?”苏游看着程咬金,对于生病什么的他确实无能为力。
“不是。”程咬金摇了摇头,原本这两个字已经让苏游松了半口气,但他马上又补充道,“可是他怎么都不愿意吃药呢。”
苏游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严重的,为了省点钱不去吃药的人多了去了,但听着程咬金说得焦急,他还是拉着他安慰道,“没事的,我去看看,咱们路上说罢。”
程咬金听着苏游陪着回家,这才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放下了他的手。苏游转身去取衣服,程咬金则轻车熟路地去找老王驾车,两人很快坐到了前往程咬金家的马车里。
在车中听了程咬金对他父亲的描述,苏游慢慢皱起了眉头。
程咬金的父亲病得不轻啊,他现在不但生病不吃药,更重要的是还散尽了家财,有事没事就喊“信弥勒,得永生”。
“白衣弥勒?”苏游听到此时,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立时有千万头羊驼如和平鸽一般展翅高飞。
两人下了马车,进入程家之后,苏游一眼便看见了容颜枯槁的程父,还有泪眼婆娑的程母。苏游把手中的礼物递给程母,小心地问道,“老哥这病有多长时间了?”
哪知程母未及回答,程咬父却瞪着苏游强辩道,“我没病,你哪只眼看见我病了?”语气凶狠,却明显的中气不足。
苏游无奈地摇了摇头,跟那些被邪教蛊惑的病人讨论他是否有病,与跟醉鬼讨论他是否喝醉有无二致?他直接无视了程父,直接对程咬金的母亲道,“嫂子,借一步说话。”又吩咐程咬金道,“你看好你父亲。”
程母点了点头,未及与苏游离开,却又听程父笑着道,“我看你和咬金才是有病呢,正好最近有弥勒来度化有缘之人,我拜托他们帮帮你......”
“弥勒?他们在什么地方?”苏游听了程咬金之父的话后,却是眼前一亮,如果蛊惑他的人真是白衣弥勒,这也未尝不是一个调查白衣弥勒的突破口。
“他们自然在极乐世界,我等凡夫俗子还能去找他们?不过,他们发了大宏愿,要做大功德,会不定时地来度缘,差不多十天就会来一趟。”程父听苏游对弥勒有兴趣,当即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口中的崇拜自然流露,让后者一顿恶寒。
“度缘?他们都度了谁?”苏游莫名其妙地继续问道。
“除了区区之外,还有五道口的陈老板,白石桥的李员外,还有江西路的莫公......”程父立即兴奋了起来,掰着指头细数他的同道中人。
“这些都是大户。”程咬金补充道。
苏游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后世那些给妇女开光的大和尚,“度缘”与“开光”真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一是为了色,一是为了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