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快雪初晴。
李靖一大早便集合好了两千士兵,校场上一时鸦雀无声。
杨瑓点了点头,意气风发地走向了士兵和工匠们特意为他制作的竹排,他的身后跟着苏游以及十来个文官。
杨瑓的竹排在队伍最前方,这竹排有近三丈长,宽也几近一丈,上面又用木板和兽皮搭建了一座高近一丈的屋子,里面放着火炉等物,足可容纳十数人。
这竹排的豪华程度虽不如杨广的观风行殿,但绝不比《让子弹飞》开头处的马拉列车逊色,就像后世的房车似的,绝对是旅行采风的最顶级享受啊。
等众人坐好,杨瑓大手一挥,高呼道,“出发。”
随即号角吹起,在李靖的令棋之下,五百开路骑兵当先走出校场,随后是齐王的御戎一甩长鞭,八匹骏马开始奔跑起来,而齐王所乘的竹排也开始向前移动。
齐王所乘的竹排一动,后面的那些一丈多长半丈多宽的竹排也缓缓动了起来;一时之间,五六十只竹排走过榆林的长街,浩浩荡荡地往南而去。
榆林的市民门哪见过这个?此时自是躲在暗处指指点点。有夸杨瑓足智多谋的,也有骂杨瑓奢侈无度的,但作为当事人的杨瑓,哪会在乎这个?
此时杨瑓如魏晋名士一般随性地坐于温暖的小屋之中,便喝着葫芦里的酒便满面红光地笑道,“这大雪天气,我原本以为难免奔波之苦了,哪想却是因祸得福?”
众官纷纷附和着笑道,“我等都托了殿下的福,能想出在雪中行舟的,能有幸在雪中行舟的,这古今怕没有几个了。”
“这多亏了横波的主意啊。”杨瑓点了点头,看向苏游。
苏游微微一笑,他此时看着篮子中的雪獒,满脸尽是温柔之色。
“横波怕是又有诗了吧?”杨瑓情不自禁地问完这话,随即想起第一次与苏游游净念禅院时,苏游所做的第一首诗。
苏游摇了摇头,“我已经许久不做诗了。”其实这话也不竟然,他前日不是还给图兰朵吟了一首吗?尽管,这诗也多半是借鉴的。
“去年重阳之后,我也一直没有心情作诗。”杨瑓感叹了一句,也不由唏嘘起来。
苏游并不接话,那时候他们意气风发,有共同的理想,自然也有共同的语言;但东都苏游决意离家出走创建自己的马球队后,他与齐王便貌合神离了。
杨瑓离了他,先后两次造白衣弥勒算计,差点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苏游也像是无头的苍蝇,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被杨广牵着鼻子南北转了一圈,却发现仅仅只是浪费了一年的时间。
收获呢?
也许只是得到了与图兰朵的一场欢好,但更多的时间会留给遗憾。
竹排轻快,时间也是飞快。
三天之后,杨瑓一行已经进入了延安郡境内,这里离长安大概还有一千五百里。但进了延安郡后,地上的积雪已经没有多少,再呆在竹排上就显得有些勉强了。
杨瑓有些依依不舍地从竹排上走了下来,这些竹排每每路过有人烟的地方时,无不引起当地人的惊奇和膜拜,他则从这些不明真相的围观者身上的讶异中获得了空前的满足。
剩下的路,自然是骑行了,好在延安郡往南以后,天气一直是晴天,骑士们都带着皮手套,也不至于会冻到手了。
六天之后,苏游等人回到了长安,杨瑓李靖先是把从武库中借出来的铠甲入库,接着便休整了半日,第二日一早便往东都赶了回去。
回到东都时,时间已是十一月中了,此时离苏游和来雁北的婚期只有二十余日了。
苏游休息了一晚后,第二日便带着图兰朵送的雪獒来到了来雁北家中。
来雁北猜想苏游大概这几日也该到家了,但蓦然看到他出现时,也是惊喜交加地扑向苏游;苏游赶紧把篮子放下,再张开双手迎接来雁北时,后者却拿起了苏游放开地上的篮子。
“这.......”苏游一阵无语,来雁北却惊喜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小狗,因毛色纯白,所以称为雪獒。”苏游也低下头来看着熟睡中的雪獒,继续补充道,“朵儿送给你的。”
“真的吗?朵儿真好。说起来我还欠她一件生日礼物呢,你当日离开以后我才想起。”来雁北边说便抚摸着雪獒的毛,女孩子都喜欢这毛茸茸之物。
“会有机会的,说不定她哪天便又离家出走到东都了呢。”苏游开着玩笑道,心中却顿时有些苦涩。
“你这......吐不出象牙!说实话,我还有些想她了。”来雁北抚摸了几下之后,便把篮子放到了案上,她虽然也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却没想过要养狗。
“想我吗?”苏游轻轻地揽过她的腰,盯着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