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余**努了努嘴,只有她知道苏游是不想陪他们压马路了,此时说是看报纸,究竟还是冠冕堂皇罢了。
过年期间茶楼都在歇业中,街坊邻居以及闲得蛋疼的人们早就感觉没着没落了,所以茶楼今天才一开门,顿时就坐满了一大半。
茶楼掌柜的身穿红绸夹袄、黛色长袍,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口,和每一位茶客抱拳作揖:
“侯掌柜,您大吉大利啊!”
“陈官人,步步高升啊!”
“马六哥,新春加薪啊!”
茶客们也大多满脸笑容,与他互贺新春后,进去店里喝茶。
虽然杭州地处长江以南,但春节还是有些阴冷,不过不要紧,店里的伙计们端了好几个炭盆,摆在堂中,把茶楼里烘得暖洋洋的。
茶博士们按照客人的喜好,为每桌客人冲茶倒水,杯洁盏净,水沸茶舒、清香四溢,跑堂的端上各色精致茶点,并言明这是老板新春奉送的。
人们笑纳之余,也要老调重弹的感叹几句。
经营一家布庄的侯掌柜一边品着茶,一边摇头道:“这张老板真是大手,这样做买卖的,稀罕。”
“闭上你的鸟嘴吧。”和他对桌的赵七爷,是码头上的监工,脾气大的很,最看不上这副得了便宜又卖乖的贱模样,呵斥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掉到钱眼里?”
“大过年的您嘴下留情吧,要不管着我一年都挨骂。”侯掌柜拿赵七爷没招,赶紧投降道:“我这不也是替张老板着急么?啥都用最好的不说,还隔三差五的就免单、请客,照他这么个弄法,就怕开不长久,咱们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地方去?”
苏游倒没想到今天能喝个免费的茶,不过,比起刚才自己出手赏了五十个钱就引起王伯当等人的惊诧,这不是赤果果的打脸吗?
苏游正想打听这张老板是谁之时,又听一个神态自傲地人摇头晃脑道,“这叫超凡脱俗,是名流雅士们的爱好;你们这些俗人,不懂了吧?”
他话音才落,侯掌柜立马开腔反驳起来,“都说士农工商,虽然这一两年朝廷对买卖多有扶持,但你说这做买卖成了风流雅事,我倒真有些不懂了。”
“不知道了吧,叫你多看看报纸你不看,光知道卖你的布头。江南才子顾长康,故意在雪中行乞,唱莲花落,讨来的钱,用来买酒,大醉方休。我华亭的名流陆士衡,常穿‘五常服’,怪诞不经,经常用谎言,耸人听闻,看似放荡不羁,实则是在体验疯丐的心境。故而不仅不会被嘲笑,反而让人肃然起敬。”
“这么说,张老板也是在体验茶楼老板的心境?”侯掌柜瞪大眼道。
“不好说,但肯定有个意味在里头。”
“这人胡说八道,倒也能自圆其说......”苏游摇了摇头,却也不点破那人的一套论调,当即打开了报纸。
报纸上头版头条,竟然写的是杭州湾被琉球人打劫的事。
苏游看到报纸之后,忍不住有些后怕,还好自己当机立断把琉球人的肆虐用奏折的方式递了上去,要不然杨广了解琉球的侵略是通过报纸的话,那自己这个东南经略使就做得太失职了。
“诸位,聊些什么呢?”苏游正在低头看那报纸时,却听一个粗豪的声音传入了耳中,这声音显然有些熟悉。
苏游抬起头,看见的却是张鼎穿着喜兴的服饰拿着茶盘茶具在招待客人,——吃白食的客人。
“我没有看错吧?”苏游揉了揉眼睛,终于确定眼前这人的确是张鼎无疑。
“大哥,是你吗?”苏游不自禁地站了起来,隔着好几张桌子招呼了起来。
“横波?”张鼎显然也没想到坐在最里面的客人中竟然有旧识,当即与那些客人告了罪后便往苏游这便走了过来。
张鼎走近了苏游,低声问了起来,“横波,你怎会在此?我听说你做了御史,正在扬州查张氏船行的案子呢。”
此张氏,非彼张氏,所以张鼎说起张信家的事,倒没什么心理压力。
王伯当等人意识到张鼎是苏游的旧识时,一时倒有些坐卧不安了。
“大哥看报纸了吗?”
“你是为琉球袭击杭州湾之事来的?”张鼎点了点头,随即又低声道,“我会告诉你,这报道是我让人曝光出来的吗?还有个秘密,其实这报纸是我授意下创办起来的。”
“是吗?”苏游听了张鼎之语,倒有些警惕起来了。
自从《东都新闻》和《参考消息》创刊以后,东都和长安两地的报纸就如雨后春笋一样多了起来,但创办报纸的人却各有各的目的,比如说,白衣弥勒当时也在东都创办了一份报纸......
张鼎创办报纸,不会像他请人免费喝茶一样单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