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游此时的神情,就像某位大人物面对媒体记者时肆无忌惮地说“你们图样图森破”一样,嚣张霸气中带着强大的自信,让座下的几个听众都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威压。
“哦,小人倒想听听经略使的高见。”苗海潮虽是相信苏游必然能自圆其说,却还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其余三人也都点了点头,一齐望向苏游。
苏游点了点头,于是用手中的炭笔在身后的白纸上画了个表格,配合着表格,苏游开始分析期货的本质。
因为期货市场建立的基础,是每一笔交易,都对应着真是货物的,虽然同样是远期才能兑现的,但可以确定的是,有多少单据,就才多少实物!所以虽然期货交易在风险,却不会被动摇根基,可扬州城现在正上演的却是建立在商家根本无力兑现的票券基础上。
如果风平浪静时,大家买空卖空不亦乐乎,倒也罢了,但一旦出现价格剧烈波动,引起挤兑风潮的话。原本还买来卖去、宝贝似的东西,就将变成没有任何价值的废纸,红火热闹的市场将轰然倒塌.......
苏游把自己对期货交易的理解鞭辟入里地说了出来,最后总结道,“所以说,你们目前的表现再好,都是空中楼阁,随时可能轰然崩塌,万劫不复!”
听着苏游的分析和预言,汗水已经不由自主地出现在了蒲团上的四人脸上;拥有大量票券的苗海潮和姚思自然是极紧张的,牧守江都郡的麦铁杖又何尝不紧张?
历史上那一次著名的动乱不是因为经济危机?
现在大隋已经在表面上有了近二十年的风平浪静,如果动乱从陛下的龙兴之地扬州发生了,陛下会怎么看自己?
麦铁杖想到这时,不由得问苏游道,“贤弟既然知道这票券交易的利弊,自然有破.解之法吧?”
苏游正要回答,抬头却见苗海潮脸上闪过了已是不易察觉的微笑,于是转口问道,“苗掌柜,你是不是想尽快把这笔烂账转嫁到老百姓头上?”
苗海潮原本就想着回去以后就处理手上的票劵的,哪想到此时竟被苏游看破,而且直接点名?
不过,他虽被苏游叫破,却矢口否认道,“经略使冤枉小人了,小人岂会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苏游之前也想过要做一个商人,自然也知商人的本质是口是心非心狠手辣,他此时当然不会相信苗海潮真如口中所说那般善良,于是冷冷地盯着他道,“如果让我察觉谁偷偷低价出券,只要有一笔!本官就将这个现在还算秘密的真相,公诸于众!到时候大把的票.据烂在手里,可别怪本官无情!”
苏游的话音落下,强大的气场却笼罩了整个屋子,众人刚才还感觉到热,现在却都不由自主地吓了一激灵。
苗海潮心中的坏水顿时被吓了回去,随即举手发誓道,“经略使放心,小人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卖一张票劵。”
白金喜和姚思也都附和道,“我们也不会出shou票劵,也希望经略使不要把这个秘密公布出去.......”
他们手中所持的巨额票券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处理掉,而且要卖给老百姓,就不可能不走漏风声;如果真到鱼死网破那一天,他们非得把裤子都赔掉了,还得让人家戳脊梁骨骂一辈子。
麦铁杖看着身边这三个钱庄掌柜被苏游唬得一愣一愣,心中自然是叹服无比,问题还是在于苏游糊弄他们靠的不是官威,而是专业知识。
“放心好了,你好我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苏游显然满意于三大掌柜现在的表现,说完这话后,他又鼓动道,“咱们现在都唯有同舟共济,才能度过这个难关,诸位以为如何?”
苗海潮三人以及麦铁杖,俱都点了点头,齐声道,“请经略使示下。”
苏游暗暗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道,“其实现在咱们进行的‘买空卖空,是很好,很有前途的;要解决的,是滥用信用造成的无法兑换现象,而这种交易本身,却是应该被保护才对。”
听了苏游之语,苗海钗等人也都松了口气,他们当然知道苏游官职中的含义,——苏游是带着天子剑经略东南的,他肯定了这交易本身的合理合法性,那这交易显然就是该被保护的。
问题是,该怎么保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