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苏游却摇了摇头,微笑这开口道,“听说明天还要涨价,那该涨多少呢?”
小二倒没想过苏游会关心这个,只好赔笑道,“也没多少,只是从十文涨到十二文。”
苏游点了点头,他倒没想到难民的事这说话就要落实下去了,粮食的价格还会涨,只好问道,“你怎么知道会涨价?”
小二听了苏游的疑问,倒有点不耐烦了,心说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一碗面才多花两文钱就计较成这样?但进门都是客,他也不好得罪苏游,只好敷衍着笑道:“对不起客官,正是饭点忙不过来,等我忙完了再来和您分......”
小二话还没说完,王世充已经把手中的刀拍到了桌案上,苏游则从钱袋中抓出了一把银豆子,随即放入一个空碗中。
小二当然看得出苏游和王世充的意思,在这威逼利诱之下,他也只好从实说道,“这其实是商业机密,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小二便说便开始收拾苏游面前的碗筷,他这么做显然是为了把那银豆子拿到手中,苏游看得出他的小心思,也只好由他,原本那一把银豆子就是要从他这买消息的。
“我们老板今天早晨去粮店进货,听想好的掌柜说,米面的进价一下涨了三成!”小二边收起那一把银豆子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顿了一顿后,又用更微弱的声音道,“而且听他们说,肯定还是要大涨的。公子要是家里没存粮,就趁着还不离谱,赶紧去抢购些吧,说不定过两天有钱也买不到了。”
苏游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小二则叹了口气道,“多谢公子的赏赐了,小人还是赶紧去把它换成粮食比较踏实。”小二边说边摇着头离开了。
夏子薇看着苏游脸色不善,不由得关心地问道,“先生,你没事吧?”
苏游摇了摇头,默默地低头吃面,众人见苏游不说话,自然也是赶紧吃面,他们这两桌八个人倒像是一群饿死鬼投胎似的,这使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
“没见过吃蒸饼吗?”王世充拍着佩刀吼了一句,这才把他们的好奇心压了下去。
苏游把面吃完后,发现众人也都吃完了,当即结账走人。
到了码头时,苏游也没心思看这码头到底修得怎么样,也没有心思去验收原本就打算好作为市舶司和自己官邸的房子如何,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三天后,咱们搬到这住。”
王世充本想从安全的考虑上规劝苏游,但看着苏游的脸色后终于还是放弃了,于是行不由衷地应了一声“是”。
苏游也不在意王世充的态度,只在新修的码头上稍作停留后便走向了码头上的店铺,远远便看到老百姓在一家家粮店外排起了长队,店门口都挂着的“涨价三成”的幌子是那样的刺眼。
排队的人吵吵嚷嚷,可是不买行吗?如果买不到粮食就只能堕落到难民队伍中去了,但他们在面子上又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排队的客人骂得凶了,终于有一个五六十岁的掌柜站了出来对大伙抱拳道,“爷爷们,祖宗们,你们去余杭,吴州打听打听,现在米价涨到什么程度了?若不是怕砸了招牌,我们早就关门歇业了,现在按这个价卖,已然要把运费赔进去了,卖得越多,赔得越多啊......”
“瞎说,赔本的买卖谁干呀!”众人皆是是摇头不信。
“为什么赔本也要干呢?”老头他们摇头,只好掏心肺腑地哭诉道,“赔本也要赚吆喝啊!我们都是乡里乡亲,应当共度难关,有粮食我们就一定要卖的,赔本也卖,赔光拉倒,绝不让乡亲们戳脊梁骨!”
他这一番讲演虽然带着表演成分,但效果立竿见影,人群的愤怒逐渐平息,毕竟人家粮店没有囤积居奇,涨价也是迫不得已。
“那涨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有人出声问道,说出这种话,往往就意味着忍让了。
苏游饶有兴致地听着他的说话,不自禁点了点头,这家店子,好样的。
排队的人中似乎有人认出了苏游,当即便有十余人围了上来抱怨道,“经略使啊,你说这叫什么事啊,这日子还能过吗?”
“粮食一天就涨三成,明天还要涨,经略使能否告诉我们怎了办?”
“听说官府要在保扬湖开大工程,这是真的吗?一天的工钱够不够买一斤粮食......”
种种质问,不一而足,这使得苏游一时羞红了脸,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这话谁说的?自己之前不是一直赞赏这话的吗?可现在刚到扬州,扬州就出现了经济危机,这是多大的讽刺啊!
王伯当和王世充等人见这些买粮食的人倒有规矩,他们始终离着苏游又一两丈的距离,所以也不好动粗;只是,道路都被他们拦着,真是步履维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