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蕴看了看虞世基,再次出声道,“我之所以来找虞侍郎,是想与你同进同退啊。看来张须陀的死是瞒不下去了,要不然咱们长痛不如短痛?”
裴蕴的意思,显然是想向杨广坦白了,毕竟张须陀是大隋数一数二的基石,杨广最近也一天会问两三遍关于他的消息,想瞒是瞒不住的......
更何况前段时间,虞世基还像杨广出了个召回杨义臣的骚主意?
没有了张须陀和杨义臣在前方冲杀,河北的盗贼死灰复燃,瓦岗贼杀下江都,那都是可以想见你的事情。
虞世基点了点头,连忙陪笑道,“下官都听裴御史的。”
两人联袂出了虞世基的家,一齐往江都宫而去。
才到宫门时,便见一个通事舍人正要出门来,他见到两人后当即微笑着招呼起来,“陛下正要召见两位贵人,这倒巧了。”
虞世基当即往怀中的荷包摸了几片金叶子,一边递给那舍人,一边笑问道,“不知陛下召我等入宫,是何要事?”
舍人把金叶子照单全收,却摇了摇头道,“恕我不知。”
裴蕴和虞世基跟在通事舍人身后,心思重重地进入了宫中,正见杨广容光焕发地端坐在龙案后挥毫写字.......
杨广听到了脚步声后,看到是裴蕴和虞世基到来时也是有些意外,却还是当即发下了毛笔,摆了摆手道,“二位爱卿来得巧,赐坐.......”
裴蕴和虞世基战战兢兢地坐了,前者当即有些不安地问道,“不知陛下宣召我等,有何要事?”
杨广点了点头,有些急切地问道,“我计算着,今儿差不多该有张须陀的消息了吧?不知二位爱卿今日可有好消息给朕带来?”
杨广的问题,裴蕴并不感觉奇怪,因为张须陀的消息在几天前就成了他的日常问题了;可现在,裴蕴还是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虞世基却离开了座位,突然跪倒在地,悲声道,“陛下,张将军为国捐躯了。”
大隋朝向来是不兴跪礼的,跪拜的人通常只有父母祖先,或是死人......
可随着虞世基跪下之后,裴蕴也默默地离开了座位,“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身边,挤着几滴眼泪道,“请陛下节哀.......”
杨广看着两个臣子惊世骇俗之举,当即一愣,好半天才问道,“张将军为国捐躯?节哀?哪个张将军.......”
闹了半天,杨广还不知道裴蕴虞世基口中的张将军是张须陀,这也是因为张须陀此前百战百胜,杨广从未料想过他会有战死沙场的一天。
裴蕴听着杨广的不解,心中更是惶恐,却还是哭着道,“陛下,张须陀将军在剿杀瓦岗贼时,在大海寺遭遇伏击......”
杨广听到裴蕴之语,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但他却笑不出来,而是伸手指着他,声嘶力竭地喝道,“恩?你胡说!裴蕴,你可知欺君之罪!”
杨广他不能相信这样的坏消息,也不敢信,更不愿意信。
张须陀百战百胜,带领五万精兵去剿杀区区十余万乱军,怎么可能会死?
裴蕴也不知如何给杨广解释才好,只是用额头“咚咚咚”地碰击着地毯,不一会便流出了血来。
虞世基也知裴蕴这是用自残的方式来逃避罪过,可他又怎能有样学样?
看着刚才站起身来的杨广,又踉跄着坐倒在龙椅上,虞世基也只好硬着头皮,哭着道,“陛下,裴御史所言千真万确。微臣所说,绝无虚言,陛下还是节哀顺变。”
杨广听着虞世基的哭诉,终于被迫接受了事实,当即缓缓的合上眼睛,两滴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
杨广身为帝王,虽然第一次在臣子面前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却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当即命令道,“来人,把裴世矩和宇文述给朕召来!”
太监们当即领命而去,哪知才过了一小会,王义便轻声回报道,“陛下,驸马宇文士及在殿外求见......”
“他老子躲着朕,他这会来找朕做什么?”杨广眉头一皱,不满地说了一声,却还是点头道,“宣他进谏!”
宇文士及刚走进大殿门口,便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匍匐而进......
杨广也不知宇文士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即忍着郁闷,开口问道,“你怎么?”
宇文士及终于缓缓抬头,抹了一把鼻涕后,缓缓说道,“陛下,我父宇文述于未时一刻离开了人世......”
“什么!”杨广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宇文士及,当即失声起来。
跪在下面的裴蕴和虞世基也是一愣,一时也不知是喜是忧才好,之前他们曾无数次想要把宇文述挤掉,可现在......宇文述死的可真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