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两百多具尸体后,樊文超急中生智,“大家合力把这墙拆了,不要挤在一起给他们当靶子!”
三丈宽的门变成了七八丈宽,而这个宽度还在慢慢变大。
司马德勘和元礼也都带着亲兵匆匆而至,至于刚才在宫门口骂阵的麦孟才,也被他们抄了后路,杀得一个不剩。
西阁的围墙大半被拆掉,双方的兵力对比差不多在五千比五百,杨广一方同时失去了神弩队的优势。
失去了地利,又听着外面远近皆是要诛杀自己的呼声,杨广不由得叹道,“看来大势已去了,你们各自保命罢.......”
杨广话音才落,成百上千的火箭便从外面飞了进来,看来如果杨广不露面的话,乱军并不介意让他死于流矢。
沈光所领的给使已没有几人,神弩队也失去了一半的人;特别是大火燃烧之后,他们马上就将失去立足之地。
宇文成都也知大势已去,却还是坚定地说道,“陛下,末将带人冲杀一阵!”
宇文成都拿着最趁手的鎏金镗,胯下却少了一匹战马,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所要面对的是地方的远程打击。
带领几十禁卫,宇文成都如飞蛾扑火一般向外冲去,迎接他们的却一波又一波的箭雨。
看着宇文成都倒了下去,乱军们的士气顿时大涨,又高呼道,“里面的禁卫们听着,放下武器,可饶你们不死!”
“放下武器罢!”杨广此时倒有点天真,说完这话后便往大殿之外走去。
一众护卫面面相觑,也只得听从杨广的命令,当他们离开大殿还不到三丈的时候,身后的大殿终于塌了下来。
令狐行达当即带着三二百人冲近杨广,轻而易举地俘虏了手无寸铁的护卫,裴虔通等人也都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面对手握钢刀,杀气腾腾的令狐行达,杨广不由得质问道,“你这是要杀朕吗?”
令狐行达被杨广一问,当即有些羞惭,“臣不敢,只是因为将士思归,我想请陛下带领将士们返回关中。”
“朕也想回去,因为粮食未到,现在和你们一起回去吧。”
“没必要了,陛下还是先在此住下罢。”令狐行达摇了摇头。
“我何罪落到这个地步?”杨广的视线在令狐行达和元礼等人身上一一掠过,众人皆低下了头。
叛将中有个名叫马文举的,善于辞令,答道,“陛下违弃宗宙,巡游不息。外勤征讨,内极奢淫,使丁壮尽于矢刃,女弱填于沟壑。四民丧业,盗贼蜂起;专任佞谀,饰非拒谏;怎能说无罪呢?”
“我确实有负天下百姓。至于你们这些人,荣禄兼及,怎会干出这种事来?今天之事,谁是带头人呢?”
司马德戡答道,“普天同怨,何止一人!”
杨广看见人群中有封德彝,便漠然地对他道,“爱卿你是读书人,怎么也掺合这事?”弄得封德彝愧然而退。
杨广最小的儿子杨杲看见如狼似虎的兵士亮刀弄剑,吓得嚎哭不止;心神不定的裴虔通心头火起,一刀砍掉了杨杲的脑袋,鲜血溅满杨广一身。
事已至此,众人一拥上前,想砍杀杨广。
自傲一世的杨广此时依然保持着做皇帝的尊严,厉声的对叛军说道,“天子自有死法,何得加以锋刃!拿鸩酒给我”。
此前,杨广内心也预感自己必不免死,身边常带一个盛有毒药的小瓶,他常对身边宠幸姬讲,“如果叛贼入宫,你们先死,然后我也服毒。”
马文举等人不答应,令狐行达上前一推把杨广摔坐于地;杨广自己解下白练巾给令狐行达,几个人嘎嘎做响地用力,练巾绞死炀帝,时年四十九。
曾经雄才大略的杨广,就这样死于非命。
这一夜是宇文化及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夜,他一夜未睡,不时有人将叛乱的最新消息向他传来。
直到天亮前,宇文化及终于听到了杨广死去的消息,这意味着叛乱成功了,意味着宇文家也从此走上了争霸天下的道路。
既然杨坚能从宇文家夺得皇位,自己又未尝不能从杨广的手中夺得江山呢?这一刻,未来在宇文化及的眼中是那么的具有诱惑力,却又是那么地模糊不清。
但对于杨广的死,宇文化及有些矛盾。
杨广一旦被杀,自己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所有有野心的人都会把自己当做靶子来打,可现在杨广却已死去。
宇文化及在众人的簇拥下,朝皇宫慢慢进发,他眼中还残留着血丝,身体疲惫,精神却在天马行空。